第1122章 恭送帝君

  柳幸川明白了，來到夜川面前，一臉堅定道：「帝君，我要去舊天地帶夭夭回來！」

  夜川問他：「哪怕你會死，再也看不見她，你也要去麼？」

  他重重點頭：「如果不能把夭夭帶回來，我就留在舊天地陪她一起死。」

  夜川滿意地笑了：「我把她交給你了，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柳幸川臉色一變，「帝君，你這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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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川沒打算隱瞞他，「我會散盡神力修復失衡的天地能量。」

  此話一出所有人大驚失色。

  「帝君，萬萬不可啊！」

  「帝君您這樣做就意味著消失了啊！」

  「要是夭夭回來知道了，她肯定會傷心死的，帝君不要啊！」

  柳幸川沉默了一下，也勸道：「我是你的一道分身，你是我，但我不是你，帝君，應該留下和夭夭在一起的人是你。」

  「你為她做了這麼多，一直在等著她，不能到最後你卻什麼都沒有等到啊。」

  夜川淡笑著搖頭，「你錯了，我是為夭兒做了許多，但不是為了重新擁有她才做這些的。在我轉移九州，留在舊天地時，我便已經失去她了。我從來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身為世間最後的神，我有責任庇佑萬物生靈。」

  「無論夭兒來歷如何，她早已屬於這方天地的生靈。我會讓一切回到正軌，讓她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柳幸川，照顧好她。」

  老妖王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的人，臉色突然間變得很難看，想說點什麼，但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最終只化成一句無比敬重的話。

  「恭送九州帝君。」

  接著四神獸也反應過來了，他們半跪在地上，紅著眼睛恭敬道：「我等恭送九州帝君！」

  「恭送……帝君！」柳幸川動容道，滿臉虔誠。

  他們聲音之大，響徹天地間。

  夜川笑了笑，催動十神器打開了崑崙山的門，將柳幸川送了進去。

  隨後，他拿起天機鏡，望著崑崙山的方向溫柔地笑了。

  「最後一道神諭，吾妻白夭徹底遺忘我……」

  ——

  舊天地。

  柳幸川不知道在漫天大火中走了多久，找了多久。

  鞋子早就磨破了，他現在是光著腳走路，腳底板都燒爛了，前方的路依舊茫茫無邊。

  「夭夭，你在哪？」

  柳幸川望向四周，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和燒得作響的赤焰。

  他繼續走，繼續找，不達目的不罷休。

  殊不知，有一雙眼睛躲在雲層里悄悄看著他，看了好久好久啊。

  久得柳幸川的衣服都破了，整個人瘦骨嶙峋的，腳掌都變成白骨了，他還在走，嘴裡始終喊著白夭的名字。

  躲在雲層的看不下去了，開口提醒道：「你這樣找是沒用的。」

  柳幸川猛地抬起頭，幾乎是破口大罵：「狗老天，我喊了你那麼多天你就躲著看笑話是吧？」

  是啊，他不止喊白夭的名字，也在喊狗老天，那語氣就像是白夭一樣的。

  上天哼了哼：「一個被窩真是睡不出兩種人，你怎麼和白夭一樣咒罵老天呢？」

  「難道就不怕天譴？」

  「要譴就來譴啊，我怕你麼？」柳幸川停下腳步，蒼白地臉龐全是怒意，「你把夭夭藏在哪了！為什麼我找不到她？」

  上天：「她如果抱著必死的心，那麼誰也找不到她的，你放棄吧。」

  「我不會放棄她的，永遠不會……」柳幸川聲音壓抑著痛苦。

  他又重新上路了，走得很慢很慢，腳骨也快磨沒了。

  但他不怕，哪怕是爬，只要還剩下一口氣，他也要爬著找到夭夭。

  上天幽幽嘆了口氣，「你找到她又能如何呢，她被上媱的仇恨掛上了枷鎖，被萬物冤魂的怨氣拉著沉淪，她清醒著的每一刻對她來說都是絕望的深淵，讓她安安靜靜的離開不好麼。」

  「你知道白夭沉入業海中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柳幸川頓了下：「什麼？」

  「她說『小川，我好累啊』，你明白了嗎，她很累了，她想休息了，你就別來打擾她了，趕緊回去吧，再待下去，你會死在這裡的，那就辜負夜川了。」

  柳幸川聽到『小川，我好累啊』這句話時，頓時心如刀絞，心疼得不行。

  他竟然都不知道夭夭被萬物冤魂折磨了這麼久，讓她這樣一個樂觀的女孩都覺得累了。

  可想而知，她見過上媱以後，她的世界早就翻天覆地了，只是沒人能看到她平靜的表面下，是驚濤駭浪的怨氣裹脅，是永無寧日的絕望深淵……

  他癱坐在地上，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

  找不到夭夭的無力感在這一刻爆發。

  四周烈焰如血，天色也陰沉得可怕。

  柳幸川艱難地站起來，望向晦暗的天空，「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代替夭夭？」

  「我願意代替她，求你，求求你了……」

  他哭了，哽咽著，聲音異常嘶啞。

  上天沉默了許久，才道：「白夭把自己困在了業火中不肯出來，九九八十一天後她就會化為虛無，徹底消失。今天是最後一天。」

  柳幸川更急了，「你怎麼不早說！夭夭在哪！」

  「我說了，你找不到她的。」上天無奈的語氣說：「不過看在你這麼痴心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我答應我答應！無論什麼代價我都承受！」

  「夜川給了白夭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就是你。」他道：「如果你能幫她化解萬物冤魂的怨氣，讓它們離開她，她就能有生的渴望，只要有，她就能渡過這一劫活下來。」

  「我可以送你進入她的精神世界中，能不能化解，就看你的造化了。」他頓了頓，還不忘補上，「記住，你只有一天的時間，化解不了的話，要麼你出來，要麼你和她一起死。」

  柳幸川毫不猶豫地點頭，「好，你快送我去！」

  他很急迫，生怕多浪費了一秒鐘。

  上天如他所願。

  柳幸川只覺眼前一晃，緊接著，他就好像身處一個無邊無際的異度空間般。

  這片空間裡全是萬物冤魂，他們慘叫著牢牢圍著最中間的一個人。

  他發了瘋似的衝過去一看，是夭夭。

  白夭低著頭跪在地上，雙手無力地垂著，一動不動，就好像死了好久似的。

  她的身邊，圍滿了咒罵指責她的萬物冤魂。

  聲音刺耳至極，怨氣衝天至極，震得柳幸川都有種靈魂要被寸寸凌遲的感覺。

  特別的痛苦。

  「滾開滾開！你們都滾開，別來她身邊！！！」柳幸川怒不可遏地衝上去扒拉它們，「閉嘴！別吵她！」

  「夭夭沒有錯！你們該找誰找誰去！」

  萬物冤魂們笑得陰沉猙獰，只盯著白夭，對於他的阻攔視若無睹。

  源源不斷的萬物冤魂朝著她洶湧而來，它們的怨恨就像是一口唾沫似的，一個一口，都能把白夭淹死！

  柳幸川心疼得不行，也忍不了了，召喚出天機劍，冷冷看著萬物冤魂厲呵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不該把所有仇恨都放在夭夭一個人的身上，有本事，沖我來！」

  「既然超度不了你們，那我只能讓你們灰飛煙滅了！」

  他沖入它們之中，不知道廝殺了多久。

  只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因為殺了很多怨魂了，又源源不斷地湧上來一大撥，好像無窮無盡，根本殺不完似的。

  他也精疲力竭了，到最後握著劍的手都在抖。

  抖到他都怕夭夭睜開眼嘲笑他是不是得帕金森了。

  柳幸川咬牙強撐著，耗盡最後的力量終於讓她的世界恢復清靜，一個怨魂一道怨氣都沒有了。

  他累得癱倒在不遠處，明明只有四五米的距離，他愣是爬了好久才用力爬到白夭的面前。

  她還是低頭跪著，一動不動。

  「夭夭……別怕，它們都走了，再也不會來煩你了，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柳幸川話音未落，人就倒了下去。

  業火鋪天蓋地的侵蝕而來，將他倆淹沒在一片火海中。

  天地能量恢復平衡。

  秩序復原。

  歷史修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