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光暗之間

  在犬戎中，薩滿是一個特殊的階層。當有人受傷時，他們是醫生。在需要占卜時，他們又是術士。

  平時還會充當史官的角色，將各種事跡編撰成膾炙人口的歌謠，供大家傳唱。

  他們雖然再三強調自己只是通靈者，負責傳達祖先的指示，並不會沾染權力。可實際上各部落更換首領時，最先需要的就是部族大薩滿的首肯。

  就如同每當有狼主出現，必須通過阿嬌儒薩滿的點頭一樣。

  薩滿們利用此種權利，瘋狂扶持自己的勢力，他們會用各種理由廢除那些不忠於自己的部族首領。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引起了犬戎的長期分裂。

  部族之間互相敵對，彼此之間的戰爭，從未間斷。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犬戎作為西荒最大的種族，卻成了最弱的那一個。

  後來由於阿嬌儒薩滿的作祟，就連名義上狼主，都數百年沒有出現過。因為只有分裂的犬戎，才最符合薩滿們的利益。

  薩滿們雖然法術高強，可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肉體羸弱，而且薩滿的產生，存在很大的柔然性。

  

  所有的薩滿是無法通過訓練產生，他們的產生，不分時間，地點，性別，年齡隨時產生。

  可能你上一秒還是乞丐，在覺醒之後，就變成令人尊敬的薩滿。

  在阿嬌儒薩滿的帶領下，薩滿們建立了神廟，他們採取各種手段控制狼主的產生，成為犬戎真正的統治者。

  直到上代帝君帶著狼主出現，才結束了這一切。

  關於帝君這夥人的來歷，幾乎沒人清楚，只知道他們突然出現在漠西，說著夏人的語言。在這西荒之地，硬生生的打下了一片地盤。

  這也是犬戎中，關於帝君唯一的記載，當帝君在出現時，他已經征服了漠西的大部分部族，其中也包括，那些戰敗的犬戎部族。

  西荒中間，有一大片沙漠，將西荒分成了兩部分。沙漠中缺少水源，氣候惡劣，是生命的禁區。

  大部分的狄戎部族，都生活在相對肥沃沙漠以東。只有那些戰敗的部族，會冒著生命危險，穿越沙漠遠遁到沙漠以西。

  犬戎也是如此，可部族之間的戰爭，向來都是以掠奪為主，只要你認輸，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都可以留得性命。

  那些情願穿越沙漠，都不願投降的部族，可想而知性格是多麼彪悍。

  可就是這些人，情願匍匐在帝君腳下。

  不！確切的說，是白馬薩滿腳下。

  天狼星的使者，帶領犬戎走向輝煌的白馬薩滿。這是一個古老的預言，因為主角有時候薩滿，所以一直都被廣為傳唱。

  可事與願違，最後將薩滿拉下神壇，就是這位白馬薩滿。

  當狼主和白馬薩滿出現時，薩滿時代就宣告結束，為了活下來，所有薩滿跪倒在地，其中就包括他自己，阿嬌儒薩滿。

  帝君成為西荒的帝君，狼主成為犬戎的主人。在數千年後，犬戎再一次統一起來，成為西荒最強悍的種族。

  只是可惜，犬戎已不再是當初的犬戎，不是薩滿們的犬戎。

  「關於白馬薩滿回歸之事，你是不是有話說。」帝君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沒有半點波瀾，可在阿嬌儒耳中，卻如同利箭一般。

  薩滿們對白馬薩滿的敵視，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就算在芊芊回西荒的時候，遭到狼騎的襲擊，帝君也沒有過多追究。

  因為這本來就是西荒的規矩，憑帝君現在的實力，捏死阿嬌儒沒一點問題，可若是這樣，芊芊的威信就會大受打擊。

  人們可以同情一個失敗者，卻無法容忍懦弱。

  其餘人都以為帝君是要秋後算帳，要追究芊芊回來時，遭到狼騎狙殺的事。只有阿嬌儒薩滿自己心裡清楚，帝君所說的根本就不是這件事。

  「是他們自己找到的我。」阿嬌儒是聰明人，既然躲不過，就不如安心對待。

  「他們找到我後，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我有什麼要求。」

  「就說了這些？」帝君自己也想到，會得出這樣一個答案。

  「是的。」阿嬌儒薩滿回到，「我當時對他們也很不信任，只是說試探的提了一下，若是阻止白馬薩滿回歸。」

  帝君聽完後，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選擇了沉默，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我當時雖然察覺到了他身上的黑暗能量，可以為只是一種偽裝，直到極夜再次侵襲後，才發現了問題。」

  本來以為會在阿嬌儒薩滿這得到信息，可到頭來卻一無所獲。

  「好了。做好準備吧。」帝君擺了擺手，有些無奈。

  夏軍的飛舟和隨後趕過來的其他軍隊，則駐紮在長城，意圖要堵死天使們的後路。

  所有人都拭目以待，想要搞清楚天使的真正意圖，可在將隨行民眾全部趕入極夜後，也沒有採取更多的行動。

  冒風雨前的寧靜，壓抑得令人無法呼吸。

  衛起站在長城之上，浮雲舟巨大的陰影將他完全罩住。對於天使的行為，他總有種莫名的危機感。

  說不出來原因，甚至沒有任何線索，只是單純地覺得不安。

  以現在長城上的兵力，就算強攻長城，也不可能攻下，可天使們就這樣將長城留給了他們。

  時間一點點過去，極夜之中黑暗依舊，容不下一點別的顏色，極夜之外，日月輪替一如往昔。

  短暫的祥和終於在一天夜裡結束，當黑夜來臨，整個神州變成了單純的夜。

  平靜的黑夜中，突然狂風大作，一望無際的滾滾黑煙，從西方而來。

  這正是權天使等待的時刻，在他的命令下，那些為數不多的藤甲兵，衝進了極夜之中，很快就被黑煙吞噬。

  失去了陽光的庇護，黑煙肆無忌憚的衝出極夜範圍，早就嚴陣以待的天使們飛上天空。

  他們高舉長劍。

  「神說，我要光！」

  在光天使的祈禱聲中，一道白光穿過暗黑的雲彩，從夜空照射到光天使身上，將他包裹在其中，白光越來越耀眼，將整個天使陣營都照亮。

  「神說，我要光！」

  所有飛在空中的天使，在光天使的照耀下，劍上都亮出聖光，繼而擴大將他們包圍。

  「嗚。」

  光天使吹響號角，聖光在天空中流轉，點燃天使每一個角落。

  「嗚」

  當第二聲號角響起，那些由不死民轉變成的天使，全身也被聖光包圍，猶如瘋子一樣，迎上黑煙。

  這些天使都是由不死民轉換而成，和空中的天使完全不一樣，他們沒有武器，連身上的聖光，都要單薄得多。

  可當幾十萬人開始奔跑時，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這些不死民，早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極夜之中的黑煙，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當天使衝進黑煙之後，從他們的動作可以看出，已經開始了拼命搏殺，可戰場卻出奇的安靜。

  只能看天使們在黑煙之中，化為灰燼，可也可以看到一團黑煙，在天使攻擊下，煙消雲散。

  沒有血流成河，也沒有高聲吶喊，可這場戰爭，比任何一場戰爭，都更加地殘酷。

  權天使全力注視著這場戰爭，這才是他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黑夜是光明永恆的敵人，雙方已經交戰了無數的歲月，可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極夜初形成的樣子。

  他的目的並不是消滅，這個還沒有成型的極夜，而是要搞清楚，極夜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夜魔到底是什麼。

  當極夜占領整個世界，就會將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吸乾，然後就擁有打開時空壁壘的能力，吞噬其他世界的光明。

  極夜就是一種瘟疫，若是放任不管，就會吞噬所有的光明。

  衝進黑煙的天使，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減少，可黑煙卻似乎沒有一點變化。

  「或許是聖光的強度不夠？」權天使抽出腰間的長劍，然後對著黑煙狠狠扔出，插在一群天使中間。

  長劍落地後，劍身上光芒綻放，聖光洋溢，旁邊的數名天使們身上的聖光，也隨之高漲。這幾名天使馬上變得與其他不一樣。

  其餘的天使在被黑霧包裹後，都會消失不見，或者化為灰燼。可這幾名天使，由於有聖光的保護，居然可以將黑霧消散。

  在以往的戰爭中，雖然也發現過這種問題，可從來沒有如此直觀地觀看過。在完全被極夜吞噬的世界，就算權天使也不可能如此從容。

  天使中有聖天使，夜魔中也有強者的存在，這種強大夜魔雖然形態也是黑煙，可他們已經擁有智慧，有些還可以正常地交流。

  權天使伸手，劍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失去聖光庇護的天使，馬上就被黑煙吞噬。

  「神說，我要光！」

  在權天使的帶領下，飛在空中的天使都齊聲祈禱，發動神術。

  昏暗的天空中，泛出一陣光亮，驅散了周圍的黑暗。一束束光柱斜照到地面，猶如晨曦一樣飄灑在地面。

  「神說，光明驅散一切黑暗。」

  整個空間發生了扭曲，所有的光束都集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堵光牆。所有天使跟在權天使後面，緩緩的朝前推進。

  黑煙消散，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