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是你對不對？

  眼前是一片漆黑，身體感覺到晃動，像是在船上一樣，讓人覺得有些暈眩的感覺。

  她扶著額頭，瞪大雙眼看向四周，伸出手指看了半天依舊是昏昏暗暗什麼也看不清。

  忽然，她聞到了一陣氣味，是令人作嘔的臭味。

  那種味道不是一般的垃圾味道，而是那種腐爛肉臭了和那種屠宰場混合在一起的氣味，讓她有些想吐。

  這時身邊傳來一道低吟，像是一個男人。

  她轉頭看過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的影子，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察覺到還活著，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活人，總比死人好。

  就在她收回手的時候，男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嚇了她一跳。

  男人的手很冰，冰到仿佛是從冰窖里出來的一般，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拼命想要縮回手，但男人卻抓得很緊。

  「放開我。」

  

  她慌亂地掙扎，卻聽到男人沙啞的聲音：「別說話，安靜一點。」

  她一怔，為什麼覺得這個聲音有一絲耳熟呢？

  不等她反應過來，外面便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混雜著男人女人小孩子的哭聲，接著便是一陣槍聲，一切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黎晚嚇得哆嗦了一下，手也跟著冷了下來。

  她害怕，為什麼會在這裡？

  接著，畫面一轉，她發現自己脫下了衣服抱著之前那個男人，給他取暖，不禁一怔。

  腦海里似乎晃過許多事，將中間的空白連在了一起，可她的心裡卻依舊不能平靜。

  害怕，慌亂，恐懼，難受，還有很多複雜的情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船終於停了下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嘀嘀咕咕說了一些什麼，便感覺到船艙的門被人打開，一道刺眼的光亮從外面照了進來。

  只不過，進來的卻不就是天使，而是惡魔。

  他們拿著槍，站在門口朝著裡面看。

  黎晚眯著眼睛透過光亮看到船艙內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人活著有人死了，有人奄奄一息，還有人呆若木雞，惶恐之中，她偏頭看向懷裡的男人。

  光亮打在男人慘白的臉上，碎發搭在他的額前和臉上蓋住了一部分臉頰，但她還是將人給認了出來。

  這個男人是……

  就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驚恐地看向四周，以為自己還在那黑漆漆的船艙里，可環顧四周才發現，她是在酒店，還是自己親自訂的酒店。

  怎麼回事？

  剛剛那個是夢？

  不，不對，夢不可能那麼清晰，那麼清楚……

  她猛地想起，剛剛葉芸溪說的那些話。

  八年前，東南亞……她救了顧言深？

  也就是說八年前，顧言深也在東南亞？

  如果那不是夢，難道真相其實是……

  正想著，門開了，顧言深拎著飯盒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她醒了，臉色微微一變，將飯盒放在一旁走了過來：「餓不餓？」

  說著，他幫她倒了一杯水，用手試了試水溫，又將飯盒打開，裡面是一份米飯，三個菜——小炒青菜，土豆燉牛腩，紅燒大蝦。

  「吃一點。」

  他坐下，夾了一塊肉送到她嘴邊。

  黎晚擰了擰眉，還沉浸在那個夢裡，鼻腔之中聞不到飯菜的香味，依舊充斥著肉腐爛的味道，讓她突然很想吐，便捂著嘴巴慌亂之中跑向廁所。

  顧言深一怔，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

  等黎晚漱了口出來，便見顧言深冷著臉坐在那裡。

  這要是以前，她一定會害怕，但現在，她沒有一絲顧慮，淡淡瞥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便再次爬上床，用背對著他。

  「我做的菜有那麼噁心麼？」

  半晌，從身後傳來顧言深略微帶有一絲委屈的聲音。

  黎晚愣了一下。

  他做的？

  不過，不論是不是他做的，或者怎麼做的，她都不在乎。

  她沒有把他趕出去，純粹是因為心裡很亂，已經沒有力氣和他爭執了。

  見她不說話，顧言深皺了皺眉：「要是不喜歡，我讓人重新做。」

  黎晚蹙著眉頭，咬著唇忍了忍，終於沒忍住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眸惡狠狠地瞪著他。

  「顧言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嘰嘰歪歪？」

  顧言深身子一僵。

  黎晚瞥了一眼飯盒：「我現在不想吃，聞到就會想吐，拿遠一點。」

  聽了這話，顧言深就那麼坐著一動不動，臉上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情緒，甚至能從他的眉眼之中看到一絲落寞。

  可一轉眼，那份落寞便消散了。

  黎晚抿了抿唇，心想大概是自己看錯了。

  畢竟，這可是顧言深，又怎麼會對她有那樣的情緒。

  「顧言深，我不知道你到底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又或者，你想做什麼騙我入局，但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入局的，你省了這條心。」

  說罷，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如果，你是因為覺得我是葉振國的親生女兒，所以才這樣對我，那我也可以告訴你，別想了，葉芸溪在葉家呆了三十年，就算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不會趕走葉芸溪，我依然會是多出來的，你從我這裡撈不到好處。」

  聽到這話，顧言深緊鎖雙眉，凝了許久，才開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然呢？」

  黎晚冷笑：「難不成你在我這裡還能是一個好人？」

  想起四年前的一切，她就無法原諒他，哪怕她捅了一刀。

  更何況，如果她剛剛那些真的是回憶，也就是早在八年前，她就救過他一次，那他二十年前救她的那一次，也早就還清了，剩下的都是他欠她的。

  顧言深一瞬間也不知道如何反駁，只是沉聲道：「我從未想過害你，也沒有想過用你去換什麼。」

  說罷，他頓了頓，抬眸像是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麼？」

  黎晚別開目光：「四年前的事歷歷在目，就是你化成灰，我也都記得，不用想起……」

  「我說的不是四年前。」

  顧言深忽然湊到她面前：「我說的是八年前。」

  黎晚不想和他對峙，將他推開便要躺下，卻被顧言深拽住手腕拉到了懷裡。

  「你想起來了。」

  顧言深聲音有些淡淡地興奮：「八年前那個人真的是你，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