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櫻草花

  【受刺激：父親病發暈倒。】

  下午，正在上第二節課的段伊橋突然接到了阿生的電話，他正上課不方便接，可阿生都是段廣平病發才會打電話給他，不然會發微信。於是，他彎下腰，接了起來。

  「阿生哥，怎麼了？」

  「叔叔暈過去了，我現在打車送他去醫院。」

  「怎麼會暈過去？」

  「好幾個記者突然到店裡找叔叔問當年的事，叔叔受刺激就暈倒了。」

  段伊橋狠狠跺了下腳，「那些記者真該死。阿生哥，你先送我爸去醫院，我一下課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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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阿生不是第一次遇到段廣平病發，他還是能處理的，段伊橋看著時間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想著下課再請假到醫院去。

  阿生帶著段廣平到了急診，檢查結果是精神錯亂導致暈厥，並無大礙，先給他打點滴，住院一晚上觀察情況。

  當沈茹芸和段伊橋趕到醫院時，段廣平不省人事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

  「阿生，醫生怎麼說？」沈茹芸捉急地問著。

  「芸姨，您先別急。醫生說叔叔是精神錯亂導致的暈厥，叔叔現在腦子裡的負荷量太大了，多些時間讓他分解那些冗雜的情緒，給打點滴了，晚些時候才會醒。」

  沈茹芸伸手撫了撫阿生的手臂，「阿生，謝謝你將你段叔叔送到醫院。」

  「我應該的。」

  段伊橋：「阿生哥，你先回書店吧，這有我和我媽，你放心。」

  「那好吧，我先回去。」

  阿生離開後，林醫生來到了病房。

  「林醫生。」兩人齊聲喊了他一聲。

  「這次，段先生的狀況比之前嚴重，雖昏迷，可脈搏跳得很快，昏迷之前肯定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你們怎麼會讓記者去採訪他，提起以前那些他不願想起的事呢？」林醫生問道。

  沈茹芸哀嘆一聲，「我們也不想的。」

  林醫生把段伊橋叫了出去，來帶了護士站的座椅，兩人找了空位坐下。

  「這兩天的新聞，我也是有看到一些的，你還好嗎？」林醫生先開口問。

  段伊橋自嘲一笑，「還好，沒辦法，朋友太熱心了，給幫倒忙了。」

  林醫生聽他這麼說也不禁哈笑了兩聲，「看來還不是很糟糕，打算怎麼處理，收買評委之事好像還沒看到任何正式的發聲？」

  「應該明天或者後天，建築協會就會找來真正行賄者調查，本來一切還算是朝著正常走向發展的，沒想到記者會到書店去找我爸，也怪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讓我爸休息幾天，又擔心他起疑，就沒開口，給...」段伊橋說著，雙手抹了一把臉，表示很無奈。

  林醫生伸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沒辦法事事都預料到啊。你爸的病情別擔心，會昏迷得久一些，可能醒來之後還會有情緒，到時候及時讓人打鎮定劑就是，等他情緒緩和下來，精神穩定就沒事了。身體無礙，就是精神錯亂了。」

  「謝謝你，林醫生。」

  「這是我的本職工作。也只有你父親的病情我還能幫點忙，其它的也幫不了你。看你在微博上的自我清澄，那一篇篇文章，陳述簡明扼要又真誠，當年了解事實的，都紛紛為你爸發聲，你真的很棒。」

  段伊橋輕嘆一聲，「希望這一切趕快過去吧，不然我真擔心我爸會一直受到騷擾。」

  「是啊，但願吧。」

  沈茹芸本想讓段伊橋回學校繼續上課的，可段伊橋堅持不回，他擔心段廣平醒來有情緒，到時候沈茹芸一個人不行。

  「媽，您放心吧，我特意等到下課後找老師請假了。」

  「那就好。你說這可怎麼辦，你爸爸？」沈茹芸一臉憂愁。

  段伊橋忙安慰她，「您別太擔心了，剛林醫生說了，爸只是會晚點醒而已。」

  段廣平這次確實病發得比較厲害，當面對四五個記者問東問西，當年的記憶像放幻燈片似的，一張過一張，歷歷在目，好似昨天剛發生過。

  痛苦的回憶太多了，致使他一下子沒挺住給暈倒了。

  下課後，艾尚旎便發來微信問他在哪裡，他沒隱瞞，如實告訴她段廣平病發的事，她連飯都顧不得吃，第一時間來到了醫院。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段廣平，艾尚旎竟覺得他又蒼老了許多，想來下午應該又是一場不小的折磨吧。

  正當沈茹芸催促兩人快先去吃晚飯，段廣平醒了過來。

  只見他緩緩地睜開雙眼，然後左看右看了好一會，他們在旁邊也不敢打擾他，直到他自己看到他們。

  他陡然坐起身，一個勁地往後退，直逼到床頭處，嘴裡一直說著：「不要問我，不要問.....」

  「廣平，是我們啊！」沈茹芸伸手抓了抓他。

  段伊橋則趕緊護好吊瓶和他的左手，怕他給碰到了。

  「不要問我，我沒有騙人，是別人騙我的，我不是故意害你們，不是故意的.....」

  段廣平嘴裡大意就念著這些，別人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目光無神，雙手還揮舞個不停，兩腳還時不時蹬兩下。

  段伊橋無可奈何，只好到護士站找來護士給他打了針鎮定劑，這才消停一點。

  看著段廣平目光呆滯，一動不動，傻傻地看著天花板，沈茹芸忍不住哭了。艾尚旎趕緊安慰她兩句，讓她陪段廣平說說話，聽著她說話，也許段廣平就恢復神智了。

  應該有守著快半個小時，段廣平才清醒過來。雖然他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不過他知道自己在醫院，家人正守著他。

  見他醒了，段伊橋和艾尚旎趕緊去打飯，別說他們，段廣平也還沒吃飯，肯定餓了。

  兩人來到了快餐店，段伊橋對艾尚旎說道：「旎旎，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連兼職都請假了，留下來陪你。」

  「謝謝你，旎旎！」

  「別謝了，趕緊打飯回去給叔叔芸姨吃吧。」

  儘管現在回想起剛段廣平發病的樣子，艾尚旎仍心有餘悸，不過好很多了，她沒有像之前那樣害怕，反而能鎮定下來面對，甚至幫忙。

  其實，她經歷了許多心理鬥爭才能做到這一步。她和段伊橋在一起，就必須接受他家的任何問題，逃避不了，只能勇敢面對。或許不一定能幫到段伊橋，但也絕不能添亂。

  吃完飯後，也是過了好久，段廣平似乎才神智完全恢復，開始主動和他們聊天，說起今天下午發生的事。

  沈茹芸最激動，「廣平啊，你真的記起下午發生的事啦？」

  「嗯，好多記者到書店去，問起當年的事，然後問著問著，我就暈倒了。」段廣平轉而看向段伊橋，「橋啊，最近咱們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好和爸爸說，不要瞞爸爸。」

  「我可以說，但你不要激動。」段伊橋是真擔心他再一次承受不住暈倒了。

  「我不激動，這麼幾個小時的昏迷，我好像想了很多，沒事的，你說。」

  於是，段伊橋便將整件事和段廣平說了。

  幸好，段廣平沒有激動，只是嘆了氣，「娜娜真的是幫倒忙，那你夜伯伯應該知道這件事了吧？」

  「知道。」

  「他怎麼說，打算怎麼處理。」

  段伊橋便將處理方式也一起和他說了，「我最後同意了，因為實在沒有更好的方式。」

  「夜墨可真的是老狐狸，不捨得犧牲女兒，倒犧牲我兒子。」段廣平憤憤地說著。

  「爸，這個事，夜伯伯他也生氣，他沒想到娜娜會那麼糊塗，沒辦法只能這樣。」

  段廣平冷哼一聲，「他就是不想犧牲她女兒，誰做錯事誰付出代價，又不是你讓她去做的，是不是，怪誰。」

  沈茹芸忙撫順著他的胸口，「你別激動，橋說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也別無它法，讓事情趕緊都過去吧。」

  艾尚旎也勸說道：「對啊，段叔叔，現在怪誰也沒用，先把事情處理好，有些事等後面再說吧。」

  聽著大家的勸說，段廣平的氣也稍稍降下來了。

  由於他的情緒穩定下來了，沈茹芸堅持留下來陪他，讓段伊橋和艾尚旎先回了學校。

  出了醫院後，段伊橋一直沉默不說話，艾尚旎忍不住問了他怎麼啦？

  「沒，只是下午我爸暈倒，我還有點緩不過來，一心想著他暈倒的事罷了。」

  「別想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嗯，走，回去吧。」

  艾尚旎知道這幾天他心事重重的，遇上那些糟心事，誰又能從容面對。

  忽然，艾尚旎從背後抱住了他，「伊橋，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一切都會雨後天晴的。」

  段伊橋伸手撫了撫她的雙手，然後轉身回抱住了她，「我知道，一切都會好的。」

  並沒多說什麼，只是感受著來自艾尚旎的溫暖。

  拿到那個獎對於段伊橋來說，是在專業上很重要的一次肯定，本是件值得驕傲的事。結果，因為夜恩娜，整件事的性質全變了。

  儘管如此，他也沒有自暴自棄，他一直在努力尋找方法怎麼扭轉整件事的發展。可段廣平的倒下，讓他忽然覺得有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