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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桔梗花

2024-09-05 14:23:03 作者: 楓嶼默

  【不自卑:你一直是萬丈光芒!】

  單人病房比三人間病房來得安靜不少,也方便許多。

  晚飯時間,陳思捷打飯菜到病房給她,吃飽後休息了一會,在陳思捷的幫助下,她簡單擦拭了下身體。

  

  護士來給她換藥之後,她便靠坐在床頭休息了。陳思捷坐她床邊靠窗戶位置,剝著橘子。

  十月農曆初五,掛在天空的月牙兒不是很明亮,剛巧今天是小雪節氣,傍晚一過,天暗下來,且更冷了。

  付羽珂有給她帶了件暖和的大衣,她正披著,棉被蓋到肚子上,倒也不冷。

  陳思捷將剝好的橘子遞給她一半,「來,有些冰,不過潤潤喉挺好的。」

  「謝謝你,捷姐,還留下來陪我。」

  「我們之間你就不要說這些了,不過,我想問問白天小魔女問你的問題?」

  病房裡只有她倆,謝依蕊就把最近家裡發生的事和她說了。

  謝依蕊的姐姐謝花蕊家的房子因村里修路占用到,補償了一筆款。在謝花蕊公公的決定下,他們準備到縣城買一套房,可房產證上不寫謝花蕊的名字。

  謝花蕊和她老公兩人還算恩愛,孩子都兩個了,謝花蕊覺得自己為這個家貢獻付出了很多心血,房產證上應該有她的名字。

  可她老公是半個媽寶男,她公婆堅持不寫上她名字,她老公也就不敢怎麼反對。

  鬧了好些時日,最後,她公婆鬆口說只要她出8萬塊,房產證上就加入她的名字。

  謝花蕊結婚後很快就懷孕了,接連兩個,她這一帶就是五年,沒有出去工作哪來的錢,賺的一點零碎都補貼家用了。

  為了房產證上有自己的名字,她決定找娘家借錢。可她媽媽孟華是個掉錢眼裡的人,不肯借她。

  在孟華心裡,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找娘家借錢的道理。而且她是出了名的愛吵架,為這事找上親家大吵一架。

  謝花蕊公婆哪吵得過孟華,被罵得狗血淋頭,一氣之下就更不願意寫上她的名字了。

  謝花蕊無處哭訴,就只有找自己妹妹了。連著四五天,每天都打電話給謝依蕊。

  「唉~」陳思捷嘆氣一聲,「就知道你肯定是為家裡事走神的。」

  「上大學以來,除了學費是我媽出的,生活費和其它費用都得我自己想辦法,我哪還有餘錢給我姐。」

  「你姐找你拿錢了?」

  謝依蕊微微搖了下頭,眼神更憂傷了,「沒有,可她找我肯定是希望我能幫忙,只是看我還是學生,不好直接開口。」

  「蕊蕊,我跟你說,這個事你得讓你姐自己解決,你不要參與進去。那筆款是拆了你姐夫家才有的,你姐要房產證上有她名字,就自己去爭取,又不是什麼大事。」

  「都鬧離婚了。」

  「那.....」陳思捷一時語塞。

  謝依蕊看向窗外,看著遠處被霓虹燈照亮的天空,似在看著遠方的家。

  「我媽昨天也來電話了,讓我好好勸我姐,說孩子都有了離婚以後誰要,說我姐夫要是敢不在房產證上寫我姐名字,敢和我姐離婚,就要讓我姐夫一家不得安寧。我聽著都慎得慌,我媽真的是在任何事上都不吃虧。在這種時候,她打電話還不忘和我說一定要記得在咱們景大釣個金龜胥的事。捷姐,你知道嗎?當時我都快崩潰了。」

  滿滿的無可奈何,卻又讓人覺得好笑極了。

  陳思捷還真笑出了聲,「這點我倒真佩服伯母,我覺得你不用擔心,你姐的名字一定會出現在那套房的房產證上的。」

  「為什麼?」

  「伯母強勢啊,嘴上說你姐是潑出去的水,可她不會讓你姐吃虧的,放心。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謝依蕊柔柔地問著。

  陳思捷又快速剝了個橘子給她,「只不過呀,這場維護女兒利益的『戰爭』可能持續的時間久一些。」

  謝依蕊聽了更擔憂,沒注意用力動了下左手,輕呼一聲痛。

  「沒事吧?」陳思捷起身看了看她塗滿藥膏,卻還有幾個小地方滲血的左手,心不由跟著疼。

  「沒事。我擔心持久戰之後,我姐不但沒能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房產證上,還把婚姻給整散了,那哭都來不及。」

  陳思捷搖了搖頭,右手食指左右晃不停,肯定道:「我相信,那個能省吃儉用送你進咱們景大,目的卻是讓你釣個金龜婿的伯母,絕對不會讓自己女兒受欺負的。蕊蕊,相信我的直覺,不會錯。」

  謝依蕊無奈一笑,想想也是,她家不富裕,可孟華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外面,從不受一丁半點委屈。想來這次也絕不會讓謝花蕊有苦不能言吧。

  「讓我釣金龜婿?」她自嘲著,「你說我媽怎麼這麼現實,現實得我覺得她以後肯定會把我賣了。」

  陳思捷握了握她纖細白皙的右手手指,不敢用力。她是學舞蹈的,不止身體柔軟,連手指給人感覺都很綿柔。

  「誰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女兒嫁個有錢的好女婿呢,出身已經輸了,那就拼未來,要是能嫁個有錢的好人,人生不是已經贏了大半嗎?」

  「話是這麼說,可.....」

  「今天的尊少像變了個人,連旎旎都說他好溫柔。我覺得他心裡還是有你的。你沒看到,所有人里他最著急生氣,第一時間給你轉病房,又抱你上樓,說不愛,我真不信。」

  謝依蕊看著姐姐般的陳思捷,她是說真的,不是在安慰自己。

  明明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一回想卻猶如昨日之事。

  看她被人欺負,出面維護她的蕭尚尊,就那樣愛了她一個多學期,她知足了。

  「是不是後悔了?」陳思捷真希望通過這次意外,她能和蕭尚尊再走到一起。

  謝依蕊笑得清淺,「不後悔。你們可能都覺得我傳統封建,或是自卑,可門第始終是我過不去的檻,我們懸殊巨大,就算在一起了,以後問題也會很多的。」

  陳思捷沉默看著頭上貼著白紗布的謝依蕊,本就是個讓人憐的美人,這會更添幾分楚楚可憐了。

  在陳思捷眼裡,謝依蕊的長相和身材絕對是歸類在招搖這一款的,可是她的內心和外在卻是相反的。

  平時的謝依蕊是她們幾個里話最少的,屬沉默寡言型的,但也最善解人意。

  有著絕頂漂亮的容貌,加之舞蹈專業又強,卻是個人間清醒的懂事女生。

  按理說,憑藉著那兩點,哪個女生不想找個有錢有勢的男朋友。

  謝依蕊就是那個例外。

  她家在農村,本就是很普通,安穩過日子也就罷了。可偏偏孟華是個讓人不省心的,愛吵架,凡事都要強,上和婆婆,下和兒媳婦,關係總是吵吵合合的。

  這也是謝依蕊特別不願意回家的一個原因,她有時只是奢求安靜在家裡的餐桌上吃頓飯。可孟華總是能整出點么蛾子和她們吵上。

  而她爸爸和哥哥在孟華面前就是絕對弱者的存在,連幫腔都不敢,只能走到邊邊去抽菸。

  家庭的普通以及不和睦,她從不奢望自己能嫁個孟華說的所謂金龜婿。

  她就希望自己不斷提高舞蹈的專業度,變得更優秀,找個和自己各方面都相當的,彼此相愛的就滿足了。

  擁有那麼多資本,卻不自恃過高,不愛慕虛榮,不好高騖遠,陳思捷打心底里佩服她。

  「蕊蕊真的是人間清醒啊!」

  「捷姐,不得不清醒啊!也許多多少少是我自卑作祟吧。」

  在和蕭尚尊提出分手之前,『自卑』二字也是無數次出現在她腦海中。

  其實,看清現實,亦或真的是自卑,她都不後悔當時做出那個決定。

  她愛他,所以覺得他應該值得更好的。

  陳思捷起身坐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半抱著她,嗔怪著:「哪裡自卑了,你是不知道在舞台上的你多麼地自信,熠熠生輝,那光芒萬丈差點閃瞎台下的觀眾呢。你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未來應該怎麼走會更好罷了,而且你呀太為別人著想了,愛情有時候自私一點好,傻丫頭!」

  這一刻,陳思捷說進了謝依蕊的心坎里,她的眼淚繃不住,哭了。

  陳思捷也不安慰她,家裡的煩心事,今天車禍的傷痛和昔日的情傷交雜在一起,能不哭嗎?

  好好哭一哭吧,心裡好受些!

  ……

  第二日中午,大家又抽空來看望謝依蕊了。

  休息一晚之後,她的頭好多了,幾乎沒感覺疼。剩下的就那些外傷,著實麻煩。

  不止謝依蕊,大家看著她那些傷口處,都替她難過,行動將不便好些時日。

  白天不用人陪,大家也都有課,看望結束後就先回學校了,付羽珂晚上會來陪她。

  而下午沒有課的蕭尚尊留了下來。

  他站窗戶邊正看外面,坐在床上的謝依蕊沒看清楚他的表情。

  病房只剩他倆,倒生了尷尬氣氛。

  片刻後,「謝謝你的幫忙!」除了道謝,謝依蕊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家裡發生何事了?」他側過身看著她。

  交往僅有短暫的一個多學期,但蕭尚尊對她還是了解的,她自身的煩心事少之又少,所有煩心事都是來自家裡。

  能讓她連過馬路都分心,那更加肯定是家裡的事。

  謝依蕊嘴唇扯了扯,回道:「沒事呀。」

  「你不說,我自己去調查了。」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尊!」

  這個叫法是他們交往時,他讓她這麼叫的,他喜歡她這麼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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