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們已經死了

  下山之後就是官道，路好走了不少。

  「婉娘啊，你們這麼多東西啊？我看你們也拿不下，要不我讓老二老三過來幫你們分擔一點吧？」蘇老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群後面湊到了林婉娘身邊，殷勤的問道。

  林婉娘面色冷冰冰的，扭頭避開了：「不用。」蘇老太傷害女兒的事她不打算再計較了，可是要她對蘇老太還是以前那樣，那對不起，她做不到。

  蘇老太沒死心，又湊到了蘇大壯身邊：「大壯啊，你瞧瞧你媳婦，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她婆婆，有她這麼對婆婆的嗎？雖說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我現在不是過來道歉了嘛？」

  還不等蘇大壯回答，蘇青河便擠到了蘇大壯和蘇老太中間，皮笑肉不笑的：「奶奶，如果我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蘇老太瞪眼：「你這孩子怎麼跟你娘一樣？胡說些什麼？我那是迫不得已，那是為了咱們家更多人考慮。」

  「迫不得已殺人？迫不得已餓死我們一家人？」蘇青河冷嗤了一聲，嘲諷的蘇老太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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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大壯，你看看你兒子這個德性！我可是他奶奶，這話是他一個晚輩能和長輩說的嗎？」蘇老太氣急敗壞的扯住了速大壯的衣袖。

  她一個勁兒的跟著蘇大壯，其實就是因為蘇大壯好說話。

  下一瞬，一把大刀忽然橫在了蘇老太眼前，抬頭時蘇老太就對上了一雙沒甚波瀾的眼眸。

  「我說，你想要沾便宜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蘇南溪說著將手裡的刀往蘇老太這邊移就幾分。

  之前蘇南溪一刀一個人頭的場景在歷歷在目，蘇老太登時被嚇一跳，顫顫巍巍的縮回了手。

  蘇南溪凝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警告：「安分過好你的日子，別來沾邊，否則我不介意和你算一下舊帳。」

  被一個晚輩這樣威脅，蘇老太一下子就怒了：「你……」

  「嗯？」蘇南溪挑眉，眼眸里戾氣乍現。

  蘇老太到嘴邊的話瞬間被嚇得咽了回去。

  分家前明明除了吃啥也不會，結果剛分家就又有武功又會醫術的，還成了全村的紅人。這小賤蹄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幾公里外就是城門，蘇南溪避著眾人尋了個位置拿出望遠鏡看了一下。

  城門緊閉，城牆上有三四個士兵在站崗，城牆後面還有裊裊炊煙升起，看起來一片祥和。

  可蘇南溪卻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城外太安靜了，安靜的過頭了。

  蘇南溪轉了個方向，看見對面山上竟是密密麻麻的人。

  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之后里正開始催促著大家進城。

  「里正叔，先等等，先不著急進城。」蘇南溪攔住了里正。

  里正有點奇怪，可看蘇南溪表情嚴肅，也有些緊張起來：「南溪丫頭，是怎麼了嗎？」

  「里正叔，對面山上有敵軍埋伏著，你先帶著他們原路返回，去方才我們經過的那個山溝里等著我。」

  里正臉色都白了：「敵軍人多嗎？」

  蘇南溪大概估計了一下：「應該有五千多人。」

  「五千？」里正一把抓住了蘇南溪的手臂：「南溪丫頭，你別去了，你跟著我們一起繞路離開吧？我知道你武功是不錯，可那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且對方還有五千多人，你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啊。」

  蘇南溪自己確實是敵不過，可是她空間裡的好寶貝可就不一定了。

  「沒事，里正叔，我不會和他們有正面交鋒。」蘇南溪最初是打算帶著村民們繞路走，可最後還是選擇先解決掉敵軍。

  曾經的她也是一名軍人，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胞犧牲，　再者若是這座城池也沒有守住，那麼敵軍就會一直往裡，深入腹地，她們以後也極有可能再次遇到敵軍。

  所以無論是為民還是為己她都必須要去。

  蘇大壯一家得知後雖然擔心的厲害，可是也沒有阻止，他們知道他們阻止不了。

  城內

  十多名大齊國士兵圍坐在一間民房裡，中間的篝火上翻烤著一隻全羊。

  「指揮使，今天怎麼這麼捨得？直接殺羊給大家吃啊哈哈哈。」一個絡腮鬍男子笑著調侃道。

  陸凌斜了他一眼，聲音懶懶的：「老霍，拿酒去，今天就給大傢伙兒吃個夠。」

  霍啟東臉上的笑容滯了一下，可很快他便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今天弟兄們喝個夠！吃飽喝足了老子殺那群畜生才更帶勁兒。」

  這一場仗他們打了兩年多，看眼勝利在望，三月前，他們邊境的將軍忽然一個接一個的暴斃身亡。

  群龍無首，京都又內亂，沒人管他們，糧食斷了供，有不少士兵都選擇當了逃兵。

  他們指揮使以一己之力帶著千餘人戰到現在，可他們什麼物資都沒有，士兵越站越少，敵軍卻像一群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一批接著一批的來。

  到現在為止，一千餘人只剩下了他們二十幾個。

  他們即將面對的卻是五六千名敵軍，他們知道，今日是再走不了。

  羊肉烤好之後，眾人直接上手撕來就啃。

  一嘴肉一口酒，好不舒服。

  霍啟東舒服的喟嘆了一聲，隨即感嘆道：「真他娘的香啊，算下來俺得有一年多沒這麼大口吃過肉了。」

  陸凌踹了他一腳：「嗤，出息，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你們了？」

  「你是沒虧待過俺們，可這一年來能這樣安安穩穩吃頓好的這還是第一次。」霍啟東說罷又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肉。

  「他娘的，當年俺是因為家裡窮才來當兵的，想著當幾年兵存點錢，回老家就娶個水靈靈的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最好再生一個香香軟軟的閨女兒。」

  尋六調笑道：「不多生幾個？」

  霍啟東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不會疼媳婦，俺不要多，一個男娃一個女娃就夠了。等孩子長大了俺就把家裡交給孩子，帶著媳婦到處遊山玩水，嘖嘖，想想都爽啊。」

  「還是你小子會享福啊。我出來的時候我兒子剛滿月，今年他有三歲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喊爹爹了。」尋六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聲音就變了調。

  「他會不會喊爹又有什麼用？還不都他娘的沒用了！老子回不去了，他這輩子連他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陸凌安靜的看著他，道：「老六，他的父親是個英雄。」

  尋六擤了把鼻涕，提起酒壺豪飲了一口：「茫茫瀚海，親親我家。滾滾塵土，悠悠我穴。朗朗乾坤，男兒熱血。浩浩蒼穹，佑我大齊！」

  歌聲停下，幾人相視笑了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越來越淒涼。

  門外匆匆跑進來了一個士兵，眾人知道，他們沒時間了。

  陸凌抄起身側的長槍，洪聲道：「今天都給我拿出十二分的幹勁兒！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給百姓們爭取足夠的時間，聽到沒有！？」

  周圍的十多個人瞬間站了起來，挺直腰背，齊齊答道：「是！」

  陸凌望著他們：「來生，我們還做兄弟。」

  隨後轉身，問剛才進來的士兵：「敵軍有多少人？」

  士兵卻搖了搖頭，神色奇怪道：「指揮使，方才我們在城牆上聽到了幾聲轟鳴聲，隨後還有一些奇怪的突突的聲音，沒過多久幾里外的一處山上就起了火。我看那個位置正是敵軍駐紮的方向。」

  陸凌神色一凝，順手拿過頭盔戴上就直奔城牆。

  站在城牆上，陸凌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之前確認過的敵軍駐紮的地方此時確實濃煙滾滾，但是看樣子火勢不是很大。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對方在耍什麼鬼把戲？

  隨後陸凌便看見一個黑點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官道上，隨著黑影越來越近，陸凌瞧清那竟是一個女子！

  這裡怎麼會有女人？

  她方才是從敵軍駐紮地來的，莫不是她是敵軍派來的？

  就在陸凌猜測蘇南溪的身份時，蘇南溪也在判斷著城牆上的士兵是敵是友。

  「來者何人？」霍啟東大吼了一聲。

  蘇南溪大聲回道：「你們可是大齊的將士？」

  陸凌的手悄悄拍了拍霍啟東的手，霍啟東會意，一把大弓很快便送到了陸凌手中。

  「是！」

  「我是凌州石頭村的村民，我們是逃荒路過此地。」蘇南溪解釋道。

  陸凌一腳踏上城牆，眯著眼打量著下面那個瘦巴巴的小丫頭：「你是來探路的？」

  「是。」

  「那你為何會從敵軍駐紮地過來？」陸凌問。

  「他們已經死了。」

  陸凌一愣，其他幾人更是直接懵逼了。

  他們已經死了？

  死了！

  這幾個字是那麼的簡單，可是現在組在一起他們怎麼有點聽不懂了呢？

  蘇南溪見他們不信，又說道：「我不是南淵國派來的奸細，是我殺的他們，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陸凌與霍啟東對視了一眼，隨後將手裡的長弓扔給了霍啟東：「你們守在這裡，我去看看。」

  尋六交代道：「這個小丫頭不簡單，你小心點，速去速回。」

  城牆上放下一根繩子，一個男子拉著繩子瞬間就從城牆滑了下來，整個過程不過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