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憶傀儡(一)
2024-09-05 09:55:34
作者: 愛吃土豆的招財貓
三百年前,鯤侖大陸西北方。
禁忌之地。
獻祭法陣正中。
無數血藤死裹住林伶的身軀,再無力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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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已碎、骨骼爆裂。
她死前最後一幕——不過是謝寒舟愛憐的摟住師姐陸朝顏,表情溫和,情意繾綣。
而她,只是一個祭品。
……
三百年後。
鯤侖大陸西南方,邙山霧林。
夜朗星稀,桑伶和幾個山野精怪蹲在樹上看話本。
修真界自古就有天才弟子被寫同人話本的傳統,她們現在看的正是天道宗謝寒舟的。
【謝寒舟,當今修真界新秀第一人,天資絕頂,年幼全族被邪修魔道滅門,幸得天道宗大師姐陸朝顏搭救,後拜入天道宗,成為掌門親傳弟子……親手封印邪修魔道,師妹林伶甘做人柱祭品,謝寒舟攜手陸朝顏共赴長生。】
「真是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桑伶牙酸地扔掉話本。
旁邊,人參精捂嘴笑得葉子亂顫:
「阿伶,這個成為人柱被抽乾精血的林伶,和你一樣叫阿伶哎。」
桑伶瞪它,旁邊一個花精插話道:
「阿伶一個被邪修控制,殺人越貨的失憶傀儡,哪裡好命能是人類修士。
你看她,現在不是被邪修派來半夜蹲樹,等這個天道宗的謝寒舟來自投羅網嗎?」
桑伶頓時覺得內心暴擊一萬點,但她還是堅持嘴硬道:
「起碼我身為傀儡,冷心冷肺,可以不用吃愛情的苦!
再說,就以我的水平和魅力,我只要手指勾一勾謝寒舟,小孩都能打醬油了!」
「你有什麼本事?能給我生孩子?」
打斷桑伶的,是樹下另一道清冽如冷泉的男聲。
吹牛逼被當場打臉!
桑伶表情一僵,呆滯地看向樹下。
一個氣質寒霜凜冽的男人正提劍站著,見桑伶望來,鋒利如刀削的眉眼只淡淡地睨了她一眼。
周圍山野精怪被真人版謝寒舟帥了一臉,幾哇亂叫,吵翻了天。
男人眉心一皺。
一道劍氣瞬間激發,樹上的桑伶「撲通」一聲掉了下來,山野精怪們也被嚇得驚慌跑掉。
此時,只有桑伶一人落在謝寒舟腳邊。
謝寒舟語氣冷淡,開門見山:
「邙山霧林里十幾個男修都是你殺的?指使你的邪修是何人?」
桑伶感覺自己被一道殺意徹底籠罩,四肢發軟一下攤在地上。
「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精野怪,今天不過是剛巧路過而已。」
沒有證據,先抵賴再說!
珍珠般的淚珠一點點的落下,睫毛粘的一縷一縷。
因為哭的可憐,眼尾都暈紅了,落在嫩白荏弱的艷麗臉蛋上,反而美的驚人。
面對桑伶無往不利的美人計,謝寒舟幽黑深邃的眸中卻是疏離和冷厭:
「身纏血煞,還在狡辯。
再不老實交代,我替天行道殺了你,再去找你主人也不費什麼功夫。」
桑伶抹淚的動作猛地一頓。
殺人過多,就會沾染因果,修士之於凡人,更甚凡幾。
眾所周知,凡是沾染罪孽血煞的修士或是精怪都不會有好下場。
桑伶:「......」
好蛋疼的結局,總感覺自己要死無全屍,不得好死。
可,平常修士若不是修為深厚,根本察覺不出這些,這謝寒舟果然天資絕頂,靈力絕塵。
這時,半空襲來一陣劍風,輕輕一刮,面上就是一道血口。
桑伶倏忽回神,抬眼看去。
原來,是謝寒舟見她沒有反應,還以為她要抵死不認,動了殺機。
桑伶見狀立馬委委屈屈的假哭:
「我不是在想怎麼說嘛,我大半夜的蹲在這裡,就如仙君所說,就是受了人指使。我本來是山間無憂無慮的小山精......」
桑伶嘴上廢話連篇,趁這間隙,袖間卻已暗自掐了訣。
謝寒舟冰寒的臉龐常年沒有什麼表情,此時卻被煩的眉心皺出了一條細褶。
星光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提劍自若的完美形象,被那條突兀的褶子拉回到濁世,多了一絲真實。
謝寒舟手中月霜劍一震,顯然在提醒對方說重點,他劍尖直指桑伶,誰料,還未有下一步動作,一陣迷霧詭異的突然從濕泥地上冒出,謝寒舟未及反應,便眼前一黑,倏然栽倒在地,沒了動靜。
周圍已經聚起了遮天蔽日的迷霧,還有源源不斷的白霧從濕泥中詭異的飄出。
桑伶停了袖中掐訣的手,等了一會,才狗狗祟祟地湊了上去,小心戳了戳謝寒舟結實的胸膛。
「謝道友?謝寒舟?謝舟舟?」
「你錢掉啦!」
「陸朝顏來啦!」
謝寒舟雙目緊閉,沒有反應,一副猿臂蜂腰,修長雙腿全裹在了白色法衣下。
觸感很好,桑伶來回戳的起勁。
毫無動靜。
「嘿嘿,這邙山霧林的地底迷霧最是惑人心智,一旦中招,無藥可解。既然你都昏迷了,我就動手啦!放心,你長得這麼好看,我下手絕對會很溫柔的。」
牽絲戒傳來主人的催促命令,桑伶眼中猩紅一閃,嘴角冷笑,玉手直接伸向了謝寒舟的金丹位置。
只比她動作更快的是謝寒舟的手。
桑伶還沒摸上去,接著猝不及防眼前一暗,她就被一具熾熱僵硬的身體壓向地面。
謝寒舟眼神清明,只覺得身下壓了一個柔軟馨香的人,思緒偏了一瞬,手上靈力運轉,卻已精準切斷了牽絲戒的控制。
桑伶眼中猩紅瞬間消失,失去牽絲戒的控制,她迅速恢復本心。
但臉,下一秒就苦皺了起來。
她從沒有被男人這麼親近過,簡直就是面貼面,從上到下,身體完全嵌合住,沒有一點縫隙,她忍不住伸手去推。
謝寒舟雖然依靠修為勉強恢復了神志,但卻被霧氣引出一股熱流在體內亂竄,現在又被少女掙扎的手指推搡,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你不要再動!」
謝寒舟好不容易伸手鉗住桑伶亂揮的兩隻手腕,一下就死死扣在她的頭頂,不自覺少女胸脯被姿勢帶的挺出,更顯香艷。
四目相對,謝寒舟眼睛裡卻全是血絲和冰冷:
「為非作歹的邪魔歪道!這就是你的手段和水平?
你就是這麼送上門勾引,讓那些門派弟子心甘情願地被你掏去了金丹和心頭血?」
「呵。」
迷霧有引出人心底最深處的欲望,有的人會癲狂,有的人會恐懼,但桑伶從沒見過謝寒舟這種的。
就好像。
就好像脫去了理智的冰山殼子,露出瘋批霸道屬性來。
桑伶瑟瑟發抖,開口胡亂辯解一通,但男人絲毫沒有停止拔劍動作,眼見著那劍尖離脖子越來越大。
她已經被嚇的心裡流出麵條淚,脫口痛呼狗命要亡!
「寒舟?」
那是一道柔美嗓音。
謝寒舟回頭去看,手上的力道不自覺鬆了幾分,桑伶趁機抽回手腕,隨地一滾,立馬逃離了謝寒舟的身下。
謝寒舟轉頭看她,眼神殺氣四溢,顯然在看一個死人。
「滿手罪孽血腥,罪無可赦!」
下一秒,一重比剛才更深濃的迷霧瞬間上升,謝寒舟的步子略有幾分遲緩。
桑伶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假裝襲擊,其實腳底抹油,轉身就跑。
「天大地大,不如狗命最大!」
一道冰寒劍氣瞬間穿透迷霧擊來,不偏不倚朝著迷霧外的桑伶攻擊,她側身一躲,大片衣服被割開,頓時露出一小截左肩。
光潔清透的肌膚上一朵狀似桃花的胎記一閃而過,卻清晰的全刻在剛破開濃霧的謝寒舟眼裡。
瞳仁一縮,準備提劍刺來的身體驟然一僵。
大片苦痛泛出心口,仿佛有一把利刃,在心上重新剜了一個血洞,林間冰冷的夜風全灌進心口中,痛的他難以招架。
夜色中,謝寒舟幽沉如湖水的眼,翻起巨大波瀾,下意識拔腳就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