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算計
2024-09-08 23:05:12
作者: 凌舞玥
林杏垂下眼眸,沒有接話。
周晏是常安侯世子,就算與太子有齟齬,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禹州來尋找太子謀害商戶的證據。
就算不給太子面子,還得給皇帝面子呢。
除非,有人縱容他行事。
那這人除了皇帝,不做他想。
原主一直生活在禹州,並不知曉京城形勢,因此對皇帝了解不多,林杏也無法判斷皇帝與太子之間是何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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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帝正值春秋鼎盛,那麼太子急於拉攏商戶的行為,恐怕會礙了皇帝的眼。
但這都不是林杏以及趙頡一屆商戶人家能插手的。
如果周晏背後真的是皇帝,那這條大腿算是抱穩了,但如果不是……林杏深吸一口氣。
既然是賭,就會有贏有輸。
至少只要周晏不倒,她和趙頡也會安然無事。
轉瞬間,腦海中已經閃過無數想法,林杏面色淡然,說道:「既然事情牽扯太子,那趙家是否不宜出面?」
她想說的是,既然太子已經勾結巡鹽御史,把趙老太爺和二房都關了進去,這人還能救出來嗎?
她倒是不想救,但若真置之不理,日後旁人難免要說她與趙頡狼心狗肺,多少還是得做點樣子。
只不過樣子做到什麼地步,就要看這件案子會牽扯到什麼人了。
「你只管放心出面,總歸趙家已經分家,就算要救,也得拿二房的東西去救。」周晏說著,玉面勾起一抹笑意,「畢竟,趙老太爺挪用大房二十萬兩白銀,這個窟窿可是填不上的。」
也就是說,林杏就算想救,大房也拿不出錢來。
見他對趙家的事那麼清楚,林杏歪頭問道:「世子好似對趙家的情形格外了解,那二十萬兩可與世子有關?」
「趙老太爺自己挪用的銀兩,與本世子有什麼關係?」周晏長眉入鬢,鳳眸清亮帶笑。
對上周晏含笑的目光,林杏柳眉微跳,低聲輕嘆。
她無比慶幸自己與周晏是同一戰線,否則遲早會被這傢伙算計死。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嘆氣,周晏彎了彎唇角,道:「嫂夫人不必擔心,那二十萬兩銀子本世子分文未取,等到時機合適,自還是會還給嫂夫人的。」
「那就不必了。」林杏搖頭,「老太爺憑本事花的錢,我又怎好再拿回來?」
那二十萬兩現在恐怕已經成了買賣私鹽的髒款,她哪裡敢要?
解決了心頭的困惑,林杏起身準備離去,卻又被周晏叫住。
只聽他語調似鉤子一般,暗含笑意,「明日本世子要去一趟萬千賭坊,嫂夫人可要同行?」
就是那個騙了林正堂的萬千賭坊?
林杏心頭一驚。
她和忠伯才查到萬千賭坊沒多久,周晏竟然就知道她查到此處,可見這人沒少在別院安插眼線。
想到這,林杏的眼中多了幾分寒涼。
她仍舊嘴角上揚,笑問道:「世子為何要帶妾身一同前去?」
一聽這稱呼,周晏便知曉她生氣了。
——當真是奇怪,他與林杏相識不久,卻十分合拍,連她的未竟之意都能猜得七七八八。
周晏抵唇輕咳,道:「我記得嫂夫人的高堂曾與這家萬千賭坊有過往來,便命人查了查。」
「世子費心了。」林杏笑笑,「既如此,那妾身就卻之不恭,明日再上門來叨擾世子。世子不必相送,好生休息便是。」
說罷,林杏起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周晏眼底掠過一抹笑,胸口傳來癢意,震得他咳嗽重了幾分。
張平送走林杏,回來給世子送湯藥,見周晏咳得臉色發白,上前輕拍後背,道:「世子可是同趙夫人說了什麼,方才屬下送趙夫人離開,總覺得她比來時心情更差了。」
「連你都看出來了?」聽完張平的話,周晏笑得更歡,「還真是個記仇的人,不過是知道本世子在別院安插了幾個眼線,哪裡就這般計較?」
張平在旁聽得一陣無語,而後又默默嘆了口氣。
這世上有幾人能像世子一樣,自幼是在別人監視下長大的?
安插眼線對於世子而言不過家常便飯,可是對於趙夫人來說卻是前所未有的。
餘光瞥見張平欲言又止,周晏斂了笑意,把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接過張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唇角藥漬,道:「別院的眼線不能撤,李恪還沒徹底對她放心,這時候撤了守衛,她和趙頡非死即傷。」
從世子口中聽到太子的大名,張平垂眸,假裝沒聽見。
接過藥碗,他問道:「世子留下眼線是為了保護趙夫人母子,為何不與趙夫人說清楚?這般含糊其辭,恐怕會有小人趁虛而入。」
「哪裡就是母子了?她可生不出趙頡這麼大的兒子來。」周晏鳳眸微挑,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張平,「她那般聰慧,會想清楚的。」
那眼神落在身上猶如寒冬冰雪,凍得張平一個激靈,低頭應試,心裡卻在嘀咕,難不成世子真打算強搶民婦?
別院裡,林杏剛到家就打了個噴嚏。
忠伯見狀,趕緊讓人送來披風。
「不必,定是世子在念叨我。」林杏說完才覺察這話有些曖昧,又道,「他竟然在別院安插眼線,想是沒安好心,不知道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忠伯聽的頭大,借上前接披風的機會低聲說道:「您都知道有眼線了,可得慎言。」
「有什麼好慎言的?該聽的不該聽的,他恐怕沒有少聽,總不至於只聽得了好話,聽不了我罵他。」林杏哼笑,原本準備回自己院子,卻腳步一拐,見趙頡去了。
走在路上,她一邊打量一邊問道:「先生可已經請好了?」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她去見趙頡,無非是借著機會找出別院裡的眼線,可沒想到,問題問出來,半天沒得到忠伯的回答。
林杏不由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不會連先生都沒請來吧?」
趙家已經窮成這樣了?
這話她自然沒問出口,但見忠伯滿臉為難,心猛地墜下去,語氣也不由嚴肅起來,「你只管跟我實話實說。」
忠伯嘆氣,「那些先生一聽是要來教少爺,連頂好的明前龍井都沒喝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