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是個好苗子

  「侮我無上觀的名頭！我要你徹查整個道觀，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有關係的人全部給我滾出道觀！無上觀雖不是什麼名觀，但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收的！」

  

  廣安道人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麼生氣了，他年歲已高，修行和管理道觀不能兼顧，只能讓人暫時看著，沒想到竟出了這種紕漏！無上觀差點就被毀了！就是死了，他都無顏面對老祖宗啊！

  「是！」

  道士立馬應下，他似乎還有什麼想說的，幾度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正打算就此離去的時候，廣安道人注意到他氣息不穩，問道：「還有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王先生說是一位年輕的姑娘拆穿了陳自棟在騙人的，無論是觀相，還是符咒，都很厲害的樣子，好像是姓宋，至於叫什麼，對方沒有說，他向我打聽道觀有沒有這樣的人，雖然那位姑娘說自己無名無派，可他還是想問問。」

  道士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查閱了名簿，並未找到姓宋的女冠，山下何時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人物？既然道教的東西她都會，而且根據王先生提供的消息，她應該是正統出身，又怎麼可能無名無派？」

  「姓宋？」

  廣安道人睜開眼睛，裡面一片清明，「你確定？」

  「對，老師，您認識她？」

  道士見他有些不對勁，問道。

  誠然，宋這個字倒是讓他想起了幾年前的一件事情——轟動了整個玄門，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廣安道人沉默片刻，說道：「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人，恐怕過不了多久，玄門的各位就要忙碌起來了。」

  老師認識？

  道士好奇地問道：「她是怎樣的人？」

  「很有主見的小姑娘，一身傲骨，不過她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格，畢竟她的天賦是百年來最高的。還有……果斷狠厲，我就見過她一次，但像是野獸一般的那股狠勁，讓人印象深刻，我記得那時她才十歲？十歲的孩子能做到那種地步，真的很厲害。」

  廣安道人由衷地感嘆道，「是個修行的好苗子，可惜了。」

  成也天靈體，敗也天靈體。

  道士少見地聽到老師在誇別人，不禁疑惑道：「為何可惜？她這樣的人應該是很多地方都願意爭著搶著收下吧？」

  「就是因為她太有主見了，那些人控制不了她，所以才寧願選擇極端的方式。而且，你見哪個妖怪是不想吃唐僧肉的，無非就是欲望過多。好了，就說到這裡吧。」

  再多的廣安道人也不願意說了，因為當年那麼多門派坑害一個小姑娘，這件事說出來都嫌丟人，他覺得這就是場徹頭徹尾的悲劇，但凡採取溫柔點的方法，或許也不會損失慘重。

  「是。」

  道士也沒有多問，他轉身便離開了。

  許久，裡面才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

  宋忘憂躺在床上，回想著何文清向她透露的關於陸玄雲的信息，總的來說就是唯物主義，手段厲害，至於有多厲害，何文清舉了一大堆的例子，聽到後面，她的腦子都亂成漿糊了。

  聊著聊著就不知不覺過去了大半天，除此之外，她什麼信息都不知道，而且何文清在得知她要打探陸玄雲的事情後，表情就變得促狹起來，那副模樣像極了牽紅線的媒婆，死命地將人往好夸。

  雖然她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再加上阿江一直在識海中吵來吵去，即便何文清聽不到它的聲音，它也一個人罵得起勁，但她面上還是在時不時地回應幾聲，至少看上去皆大歡喜。

  臨走前，何月月還試圖跟著她一起回家，好在成功被何文清給勸住了，他還不忘話里話外地邀請她到何家住幾天，太過熱情的態度讓宋忘憂倍感不適，她還是喜歡自己一個人清淨，於是委婉地拒絕了。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身心勞累。

  要不是還有任務，她都想直接和周公見面去了。

  想到這裡，她戴上新鮮出爐的符咒以及裝備，大步走出房間，此時已經是深夜，程家上下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她放輕腳步，遊刃有餘地穿行著，就在即將摸到門把手的時候，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忘憂，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宋忘憂一轉頭，就瞧見程國華一手拿著蠟燭，一手拿著水杯，剛從廚房出來的樣子。

  「散步。」

  這個答案讓程國華愣了好幾秒，說道：「你知道現在幾點鐘嗎？外面什麼都沒有，你出去散步？難不成你真把自己當道士，要斬妖除魔？別開玩笑了，還是趕緊回去睡覺吧，萬一遇到危險……」

  「不是更好嗎？表姐就能代替我嫁入豪門，想必舅媽和你也會笑得合不攏嘴。」

  宋忘憂語氣平和地說道。

  她當然明白，舅舅的那句斬妖除魔只是隨口說出來的，因為以程國華的心胸來說，他不會輕易承認被他認為是瘋子的人其實並不差，若是換成程彤的話，肯定又會是另一番態度。

  真好，就連這樣的人都懂得護犢子。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暗芒，也不管程國華是什麼樣的表情，自顧自地打開門，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程國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念叨道：「好心當做驢肝肺，僅憑她一人又能走多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半夜出門，精神也不正常！」

  這讓他想起了他那個已經死去的妹妹和妹夫，經常說些聽不懂的話，整天神秘兮兮地也不知道在做什麼，他自然是避之不及，生怕惹上麻煩。在得知兩人失蹤後，他的第一想法就是鬆了口氣，總比這兩人哪天發瘋，連帶著敗壞程家的名聲好多了。

  他喝完水後，就回了臥室繼續休息。

  反正他改勸的都勸了，就算出了事也跟他沒關係。

  與此同時，一道殘影飛速地閃過去，若是有人無意間撞到的話，大概率會認為是自己眼花了。

  很快，宋忘憂就來到了任務地點，冷風吹起她的碎發，只見她熟練地取下貼在雙腿上的符咒，感嘆道：好久沒這麼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