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對她不公平

  2月14日！！

  所以，今天是之前林斯特說的要用襯衣的日子，西方情人節。

  葉知秋懊惱閉了閉眼，這個春節假期過的，每天只看大年初幾了，竟沒注意到今天是情人節……前幾天跟梁總去看電影，她問梁總把裴少扔家裡自己出來玩裴少不會急眼麼，梁總還說了過幾天情人節和他一起過。

  一轉眼就忘了！

  而因為林總那天說爬山的日子也說的農曆，她這單身狗居然完全沒注意到今天的日子還有另外一層含義。

  葉知秋緩緩回頭，看向林斯特。

  他把筆記本放進坑裡後，果然從包里拿出了那件襯衣——她下車那會感慨山上風景，絲毫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把襯衣也塞進了雙肩包。

  林斯特把疊放整齊的襯衣正要放到筆記本上，葉知秋倏地伸手捉住了襯衣：「那個……林律，襯衣也要埋嗎？」

  林斯特好奇看了她一眼，點頭：「這件襯衣，是她當初給我預定的。」

  葉知秋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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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啊，這是她讓姜總縫製的，不是原來那件啊……天吶！這怎麼辦？

  林斯特見她小臉發白，溫潤笑了下，解釋道：「當初我和她在一起時，事業上還沒怎麼起步，她用自己攢了多年的獎學金，給我預定了這件幾年後的周年慶限量版……我拿到這件襯衣時，她其實已經過世了六年。」

  葉知秋五味雜陳。

  她用力拽過襯衣：「林律，我不能再隱瞞您了。這件不是你原來那件，但是我不是故意的，你聽我狡辯……你聽我解釋……」

  她一著急，禿嚕了嘴，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林斯特卻笑了：「你想說，我那件襯衣被洗衣店洗壞了，這件是你從羅馬帶回來的。準確地說，你從羅馬拿了版權、買了原料，回來讓姜慈幫忙縫製的。」

  葉知秋愣了一瞬，咬了咬唇：「你，都知道了？」

  「我比你更早見到的丹尼爾教授。」

  「啊？」

  葉知秋後知後覺：「難怪當初丹尼爾先生還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有花堪折直須折……林律，我有證據懷疑你戲弄了我！」

  林斯特依然笑得溫潤如玉：「可惜我還是誤會了，我以為你不遠萬里、不惜花費重金就為了賠償我一件襯衣，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我……」

  他點到即指，最後自嘲哂笑。

  葉知秋本來還有點的尷尬和心虛都消散不少，只剩下抱歉和疑惑：「那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

  她指的是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拿別人給的衣服當他初戀給的衣服埋葬掉。

  這多少是對已亡人的不尊重吧？

  林斯特在坑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也指了指葉知秋旁邊的一塊石頭示意她坐下聊。

  葉知秋坐下後，他才緩緩轉眸看向坑裡的本子：「她是聰明的女孩，她知道我這意思就是要徹底放下她了。其實這些年，每年她的忌日和生日還有節假日，我都會燒掉一點她留下的東西。我告訴過自己，等到身邊不再有她的東西，也就是我該忘掉的時候。這個本子和襯衣，是最後和她有關的東西。」

  葉知秋更覺抱歉：「其實那件洗壞的襯衣還在，要不……」

  林斯特輕聲打斷她：「不用。這件就很好。雖然不能穿上你廢了這麼多功夫換來的襯衣，但這對我和她來說，是一種承上啟下。她會更加相信，她在我心裡終於要退場了。」

  言落，他深邃的眸驀地一紅，卻依然染著笑。

  葉知秋看得鼻子一酸。

  以前總覺得人離世後還沒有真正從這個世界消失，而是當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再記得這個人開始，才是他/她徹底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她曾以為就算死了，能被活著的人多記一陣子也是榮耀。

  可從未想過，這對活著的人來說，也有可能是一種痛苦折磨。

  這一刻，葉知秋沒有羨慕那個被人記了這麼久的女孩，只有點共情和心疼林斯特……這些年，她的忌日、生日、每個節假日，對他來說都是受難日。

  就像以前的自己，每年沈慕白和他家人的生日，她都會搜腸刮肚地準備禮物。

  如今她放下了，希望，他也真的可以放下吧。

  葉知秋思忖間，林斯特伸手把坑裡的本子又拿了出來，輕輕撣掉上面的一點泥土，打開。

  每隔幾頁，就有一張照片，都是發黃的老照片。

  隨便抽了幾張後，他把照片一起遞給葉知秋：「你看，像不像你。」

  葉知秋也好奇，接了過來。

  照片都給過塑了，保護得很好。儘管那個年代的照片像素都不高，但依然能看出照片裡的女孩明眸皓齒，皮膚很白，笑容很乾淨。

  還有一種和林斯特很像的內斂沉穩。

  十來歲的女孩，或低頭認真看書，或叉腰大笑，或在花叢旁和似錦繁花比笑靨，都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但是，葉知秋也發現了個問題，把照片遞迴去：「林律，其實從這照片看，我和您女朋友並不像。五官不像，性子也不像，我一直都有點大大咧咧，但您女友一看就是嫻靜溫柔的女孩。」

  奇怪的是，林斯特胸口的紋身照，又跟自己有點像，這就奇怪了。

  林斯特收回照片，沒有回她，只從本子後面又找到一張照片遞給她：「再看看這個。」

  葉知秋拿來一看：好吧，這張和林斯特合影的女孩和自己看著有點像，他紋的就是這個吧。

  「所以，其實我們只是有某個角度有點像？」葉知秋問。

  林斯特搖頭：「不僅是。」

  不等她問出口，他頓了下解釋道：「比起你們的長相，是那種感覺很像。」

  「感覺？」

  「喚起我心動的感覺。」

  「……」

  葉知秋對著他灼熱的目光，有點不自在地別過了視線。

  在他和他前任的私密地盤，他這樣直白，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泉下聽到了會不會不開心。

  林斯特仿佛聽到了她的內心，從她手裡拿過照片，輕笑道：「她不會不開心，相反，會放心。」

  葉知秋詫異看去，驚得開不了口。

  他還真會讀心啊！

  林斯特收了視線，整理手裡的本子：「以前和她一起讀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時候，她哭得很厲害，然後和我約定：萬一以後誰先走了，剩下的那個不可以殉情，可以難過一段時間，但不能一直消沉，要儘快努力忘掉對方。如果年齡和身體允許，還要再找一個愛人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那樣才會讓先走的那個放心。」

  他低低地說著，眼底瀰漫思念。

  葉知秋靜靜地聽著，想像著那個美好的女孩，紅了眼睛。

  這一次，林斯特用襯衣包裹住本子，再次放進了坑裡，然後拿起旁邊的鐵鏟，挖土填埋。

  邊埋，他邊笑著說：「你現在可以放心了，這是我最後來這個地方，也是最後和你說話。不管以後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伴侶，也不會再來叨擾你。在那邊，你也要幸福。」

  林斯特很快回填好，然後從包里拿出了一包植物種子撒進了那片新土壤里：「不管這裡以後能不能開出花，也都和我無關了。」

  一切結束後，葉知秋才問出口了那句話：「這裡是你們以前經常來的地方嗎？」

  林斯特搖頭：「她從未來過。」

  葉知秋詫異了下，又明白過來：「你們約好要來，後來就成了你一個人來？」

  林斯特笑著點頭：「小葉子很聰明。」

  葉知秋看了一眼那片土壤：「如果你覺得一下子強行忘掉太難，以後還可以來這裡的，這裡被你打造的很美。」

  她何嘗不知道，徹底忘掉一個在心裡住了多年的人，豈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做到的？

  她也終於明白他為何要從後山爬野路上來了，這塊山頂從前面肯定是上不來的。否則，這裡怎會這麼清淨。

  與其以後還要承受思念的折磨，不如循序漸進嘛。

  林斯特卻堅定搖頭：「不了！如果我現在心裡還裝著一個白月光去追求另外一個女孩，對這個女孩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