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不起

  時弈胸前的傷經過嬌瓏一道暖暖的力量滋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他眸子一直看著她，有淡淡的思忖。

  這種存在於傳說中的能力，一旦現世，又該是何等轟動？

  

  而且，一個少女孤身在森林生活，與山川狼群為伴，傳出去也駭人聽聞。

  她，究竟是人類，還是……

  「嗯？嗷嗚？」

  見時弈一直盯著自己，嬌瓏湊近，指了指他的傷口。

  「不痛。」時弈搖了搖頭，又道：「小丫頭，你一直生活在這裡？見過外面的世界麼？」

  「嗷嗚？」她歪歪頭，漆黑的墨發下，墨綠雙瞳里流出小鹿一般的好奇與欣喜。

  時弈唇邊露出淡淡的笑意，忍住去揉她腦袋的衝動。

  直升機盤旋的聲音，打破山洞裡片刻的寧靜。

  時弈冷然看向山洞外，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他們被包圍了。

  嬌瓏蹙眉站起身子，看了看時弈，比劃著名不讓他出去。

  「嗷嗚。」

  隨即嬌瓏召喚狼群，身上纏繞著綠色光芒，只是一瞬間就消失在山洞之中。

  森林上方，有數架直升機，哪怕是在夜晚中，她也能看到一道道身影順著繩索下來，他們的身上都背著那種長長的，黑洞洞的東西。

  她討厭那種東西。

  墨綠雙瞳里滿是警惕，嬌瓏猛地攀上了樹枝，數道藤蔓瞬間爆射而出，如同深夜裡的綠色流星，只是一下，就讓若干個人倒下。

  白狼率領著狼群也衝上去。

  「嗷嗚！」

  「砰！砰砰！」

  槍響，火星子擦著嬌瓏的臉划過，有淡淡的熱意。

  「二爺吩咐，女孩兒要活的，不要殺她。」

  夜色中他們的聲音冷得心驚。

  嬌瓏緊咬貝齒，借著樹枝遮擋，藤蔓一下就捲走他們的槍，然而單純的她永遠不懂這些人有多卑鄙。

  「快點，那少女在這裡，抓活的。」

  那些人察覺到嬌瓏所在的方位，連忙大喊。

  嬌瓏很快就被困在一個包圍圈中。

  白狼率領狼群撕咬著殺手們，靈活的身軀躲避著子彈，但是很快，還是有小狼中了槍。

  「媽的，這些狼真煩人，給我丟手雷。」

  「對了，追擊那少女記得用麻醉槍。」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同時傳出來的還有熟悉的嗚咽聲，是白狼受了傷。

  嬌瓏雪白的小臉顯得更加白了，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

  綠色光芒不要命似的迸發而出，牽連著所有樹枝，在天空布成一張巨大的網落下，覆蓋了這一帶的殺手。

  數十個人衝著嬌瓏齊齊開槍，而她手掌一揮，子彈齊齊停留在面前三寸的地方。

  殺手們一驚，子彈不要錢似的發射出來，但是嬌瓏身上的綠光就像堅不可摧的護甲，怎麼也傷不了她半分。

  她像深夜的鬼魅，緩緩接近他們。

  「怪物啊。」

  「啊啊啊啊不要殺我們。」

  嬌瓏抬起手，臉上猶豫一閃而過。

  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從未殺死過任何生命。

  她雖懵懂，也知道眼前的傢伙與自己是同類，她要殺嗎？

  就在她猶豫的瞬間，身後一道麻醉針瞬間射出，嬌瓏一隻手臂發麻，一點力量都使不出來。

  小臉上瞬間儘是暴怒，她一個閃身，回頭招手收攏了網，而後一道藤蔓向偷襲的襲去，那人慘叫一聲，當場倒地，胸前一個血窟窿。

  「嗷嗚…」身後又一次傳來槍聲，以及白狼的嗚咽。

  這一次嬌瓏沒有猶豫，網收緊，裡面的人全部窒息，隨即一個起落，沖向受困的狼群。

  槍聲不斷響起，還有狼群的嚎叫。

  嬌瓏臉上滿是冷意，每一道藤蔓射出，都有一個人倒地。

  她終於將圍剿白狼的殺手們全部擊倒，卻看到奄奄一息的白狼。

  心中的殺意第一次達到了頂峰，身體裡的力量也不要錢似的盡數湧出來。

  綠光閃爍在林間，卻讓人頭皮發麻。

  白狼被炸傷，白色的皮毛上，血肉翻滾觸目驚心，它奄奄一息的用頭去頂嬌瓏，示意她不能再這樣用自己的力量了。

  嬌瓏抿著唇，瘋狂攻擊著殺手們。

  森林像是鬼影重重，卻不時有人倒下。

  而她身上的綠色光芒卻隨著時間推移，越發薄弱。

  終於，又一個麻醉針射到了背上，嬌瓏身體一軟，單膝跪在地上。

  上肢完全失去了知覺，她卻依舊緊緊將白狼護在身後，小獸一樣憤怒的眼神近乎將這些人撕碎。

  目之所及，是白狼身上的一片血紅。

  嬌瓏喉嚨里發出低啞的嘶吼。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嬌瓏。

  「我們不殺你，只要你跟我們走，告訴我們時弈的下落。」

  「我保證，你和這匹狼都能活著。」

  為首的中年男人說道。

  看向嬌瓏的眼神充滿了狂熱，世間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果這種力量為自己所用……

  嬌瓏看著這張醜惡的臉，胸口裡翻滾著怒意，她想撕了他。

  「不說話？」

  男人眯了眯眼睛，接過槍，對著嬌瓏的肩膀，扣動了扳機。

  就在這瞬間，白狼用僅存的力量跳到了嬌瓏身前，給她擋住了最後一枚子彈……

  「你們要的是我的命，何必牽連他人？」

  時弈的聲音淡淡傳出，雖然受了傷，此時卻帶著上位者的氣勢。

  「時弈？」中年人眯了眯眼睛，譏諷道：「你終於肯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躲在這女孩身後。」

  時弈臉上表情未變：「忠叔是看著我長大的，我什麼性子，你應該清楚。」

  中年人臉色變了變。

  隨即又道：「時弈少爺，抱歉，識時務者為俊傑，時家現在是二爺的天下，您還是認命吧。」

  「哦？是嗎？」時弈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意味深長。

  哪怕面對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時弈臉上依舊十分從容。

  「動手，除了那女孩要活的，其他都殺掉。」忠叔心裡有幾分不安，急忙吩咐。

  周圍的聲音很遠。

  嬌瓏抱著白狼的腦袋，仿佛完全聽不見，她整個人失了魂一樣，一動不動跪坐在原地。

  「砰砰砰。」

  身邊幾個人瞬間倒地。

  忠叔臉色一沉，時弈的人趕來了？

  就是這思忖的瞬間，槍聲再度響起，又是幾個人倒地。

  時弈趁著忠叔陣腳亂了的同時，一把抱起失神的嬌瓏，閃身藏到了樹後。

  夜色中，看到小姑娘睜得大大的雙瞳沒有焦距，如同失了魂的布娃娃。

  時弈心底一堵，抬手輕撫嬌瓏的後腦，將她的頭推向胸膛。

  「對不起。」

  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