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老友
2024-09-05 08:11:12
作者: 四月紅
況且皇帝這人,自從登基以後,便明里暗裡忌憚著他們陳家。
將傅九霆和陳太妃都留在京城內,不也有警告和牽制他們陳家的意思在麼?
還有安家軍的事。
陳家雖遠在北邊,平日裡同安家軍並沒有什麼交集。
可他們也清楚,安家軍絕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來!
安家軍的事情,明面上雖是傅珩和葉丞相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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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卻忍不住猜測,這背後,會不會有皇帝的默許?
又或者說,除了安家軍以後,下一個便輪到他們?
就算他們並沒有反心,可有了安家軍作為前車之鑑,難保不會多想一些。
陳家可不像安家軍那般,除了安若錦之外,便再無傳承。
他們兄弟三人,膝下還有不少兒子,如今都已經進入了行伍,從小兵開始磨鍊。
就算有人栽贓他們三個通敵賣國,也不會像安家軍失去了安若錦後那般群龍無首。
萬一皇帝還有別的招數呢?
他們當初,也是顧慮良多,這才不敢也不能幫助安家軍。
「這幾年,我雖一直在韜光養晦,可暗地裡的勢力,一直都有在發展。」
傅九霆從一開始就很清楚皇帝對自己的忌憚。
因而,不管皇帝對他的態度如何,他始終都沒有放鬆過警惕。
只是,和皇帝想的不一樣,他對那個位置,確實半點興趣都沒有。
「兩位舅舅無需為我擔心,倘若連母妃和心愛之人都護不住,那我又有何臉面存活於世呢?」
「好,真不愧是我陳家的種!」
陳武哈哈大笑起來,大掌又開始用力地拍著傅九霆的肩膀。
「你之前說,」陳文連忙制止了他,「你這雙腿,當真是有救了?」
早在得知消息後,陳太妃就用暗語將這件事情告知了陳家。
只是暗語能夠表達的意思有限,他們始終不知道,傅九霆的腿到底能康復到什麼程度。
傅九霆並不打算瞞著他們:「若無意外的話,可與正常人無異。」
「好,太好了!」
「你這腿要是真的能好,那我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愿了!」
陳文那粗獷的臉上,猛然爆發出一陣喜意。
而一旁的陳武,早就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們只是單純地為傅九霆高興。
這些年,陳家人雖然嘴上不說,可暗地裡誰又沒有心疼過這個外甥呢?
要不是當年那事,傅九霆現如今,應該還是意氣風發的模樣才對。
當初,為了保住陳家,他們唯一的妹妹才會主動選擇入宮,這才換得先帝對陳家的信任。
可惜那個時候,他們還是沒能保護好妹妹和外甥。
陳家人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一直都是愧疚的。
「現在北邊有你外祖父和三舅舅鎮著,我們正好也能在京城多待一段時日。」
要是先帝還在時,傅九霆這般無緣無故遭遇到刺殺,他們二人一定直接在上朝的時候,去把先帝給揍一頓。
眼下換成了皇帝,揍他是不可能的了,但他們也能想別的法子來噁心皇帝。
「對了,有些事情,在信中不方便說。」
傅九霆簡單地將安家軍的事情說了一遍,順勢說了說安若錦想要暗中重建安家軍的想法。
「這法子好啊,要不是我們在北邊太惹眼了,其實早在安家軍出事的時候,我就想過要出手幫忙了!」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要是和安家軍扯上關係,恐怕下一個「通敵叛國」的,就是陳家了。
對這件事情避而遠之,也是無奈之舉。
提及安家軍,陳文思慮了片刻,這才開口。
「當初安兄還在的時候,給了我一封信,曾說過倘若安家軍和安若錦出了什麼事,讓我幫襯一二。」
「只可惜,那件事情太過事發突然,我實在沒能幫上什麼忙。」
這一次回京,他也把那封信給帶上了。
打算去安府祭奠老友的時候,在靈前將信給燒了。
至於賠罪,估計只能等他戰死沙場後再去陰曹地府親自賠罪了。
傅九霆微微挑眉:「其實,王妃私下裡,同安將軍乃是好友,不如,這封信就交給她吧?」
對於外甥的話,陳文自然不會懷疑,直接從懷裡掏出信給了傅九霆。
那信封外頭已經微微泛黃,不知道保存了多少個年頭。
和傅九霆要交代的事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他們二人就繼續去找陳太妃敘舊去了。
而傅九霆,倒是很快拿著信找到了安若錦。
「這是?」
安若錦瞧見他手上的信封,怔愣了一瞬。
那上頭的字跡雖然已經有些模糊,可她一眼便能瞧出來,這是她父親的字跡。
父親寫的信,為何會在傅九霆手中?
她可沒聽說過父親和傅九霆認識。
更不清楚父親同陳家的淵源。
「這封信,是安老將軍當初給舅舅的,我想著,你既然和安將軍熟識,那這封信交給你,由你祭奠的時候親自燒了,豈不是正合適?」
安若錦這個時候可顧不上別的什麼,顫抖著從傅九霆手中接過信,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
信中,父親的話一如她記憶中的簡短,前面大多都是在同陳文討論排兵布陣的心得。
「……倘若他日我遭遇不測,還望陳兄能夠庇佑小女,感激不盡。」
在安若錦的記憶中,還從未見過父親有如此卑微又言辭懇切的時候。
而這封信寄出去的時間,正好在他戰死沙場前不久。
難不成,他那個時候,就已經在冥冥之中有預感了?
當初父親走的突然,就連他的屍骸,也是被副將拼死從西夏人手中搶回來的。
她那個時候還在京中,滿心歡喜地等著父親回來參加自己的及笄禮。
沒成想,等回來的卻是這樣的噩耗。
得知了這個消息以後,安若錦沒哭也沒鬧,只是拿起了自己的生辰禮,一把隕鐵鑄成的長劍,隨後便直接上了戰場。
父親當初沒能守住邊關,那便由她來守!
那時候沒能落下的淚,時隔多年,在瞧見這封信中的內容後,倒是不自覺地滑落下來。
她任由淚珠落在紙面,早已無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