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們需要的,不是一時的憐憫
2024-09-05 06:45:27
作者: 逆時針
就在眾人盡皆色變的當口,盧雁依身姿輕盈地往後撤了一個滑步。
是劍舞中的步伐,除了充滿矯捷力量的美感,移動的距離也很長,足足跟白淨男子拉開了一丈有餘。
裙裾飛揚,好似一隻美麗的蝴蝶,不經意之間留下驚鴻一瞥。
他本就雙手被縛在身後,不足以支撐這麼大的動作。盧雁依躲過之後,他便撲了空,只聽得「梆!」的一聲,他整個人砸在地板上,砸得整艘船仿佛都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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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娘率先叫好,應勤池更是哈哈大笑起來,諷刺道:「你要給這小女娃磕頭,倒也不必著急。」
「來人!給我仔細綁好,都沉江罷!」
盧雁依的態度已經很明確,應勤池很高興她沒有動那無用的婦人之仁。揮揮手,讓手下自去處置。
古柏莊的沉江,並不是將人捆在石頭上扔進江里去。若是那樣,仍然有萬一的逃生機會。
在船艙底層側面,有一塊半丈見方的活動船板,抽開後,便是滔滔江水。沉江,先將人用麻繩五花大綁後扔進江里,繩索一頭便掛在船艙上,跟隨船隻一同前行。
待半個時辰後再把人撈起來,確認毫無聲息後,再將解開繩子,讓屍體落入江中。
確保,萬無一失。
整個過程雖不血腥,仍然殘忍。應勤池不打算讓盧雁依旁觀,讓人給她們安排好艙室後,請她到甲板相見。
初秋的陽光很好,碧空如洗。
河風裹挾著水珠而來,帶來絲絲寒意。
梅染替盧雁依披上一件夾絨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方才放心地退後。
看見她們主僕互動,應勤池笑道:「你們的感情倒是不錯,像是姐妹。」
他正是厭惡尊卑關係,才在一手創立的古柏莊裡,萬事以能力說話,不論是誰都沒有特權。但在莊子外,他見得更多的,是不把奴僕當做人的主子。
盧雁依笑道:「我們打小一起長大,好多年都在一起,就沒分開過。」
應勤池點點頭,道:「我看你的身法不錯,是學過?」在大廳里她的那個躲避步伐非常熟稔,不是尋常千金的反應。
「跟著宮裡的司樂姑姑學過劍舞。」她回答。
「江嵐?」應勤池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原來你竟是她的弟子……」
聽他的語氣中頗多感慨,盧雁依問:「應莊主,你認識老師?」
「豈止認識!」
應勤池還未回答,就被走過來的十七娘截斷了話頭,只見她翻了白眼道:「這個老東西,年輕時許下不少風流債!」
「咳咳……」
應勤池老臉一紅,道:「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了,不提了!我們說正事。」
「依依,你既是有劍舞的底子,老夫瞧著你根骨不錯,有沒有興趣學一點防身之術?」應勤池問得很認真。
盧雁依訝然,道:「我以為,習武要從小練起。」
「依依說得沒錯,想要學有所成,必須要有童子功。」十七娘解釋道,「不過,若是只用來防身,以你目前的底子,就夠了。」
「原哥兒身邊不太平,我看你也不是甘心守在深宅大院裡等他的人。」應勤池道,「上回你們來古柏莊我就在想這事兒,今日便問問你的意思。」
他看得出來盧雁依對秦牧原的重要性。教會盧雁依自保,也就是給秦牧原添了一份力量。
年紀大了,他只希望看見兩個人都好好的,不要有什麼遺憾的事發生。
盧雁依認真思索片刻,問:「若是學了,我可以自己通過古柏莊前面的鐵鏈鎖橋嗎?」她被秦牧原攬著,從那座橋上飛身而過的情形,令人難忘。
十七娘笑到打跌,道:「這丫頭,還沒學會走就想著跑,心思倒是不小。你好好學,假以時日一定可以的!」
「好丫頭,有志向!」
應勤池誇了她一句,道:「不過,既然你已經有老師了,就不必再拜師。我和十七娘便指點你一些法子,其餘你還需要你勤練。成不成,得看你自個兒。」
盧雁依應了。
十七娘又問了她有沒有按方子調理身子,盧雁依卻是有愧。出京前幾日她要替秦牧原收拾行囊,還要瞞著他悄悄準備自己的行裝,沒能按時服。
被十七娘好一頓埋怨,又重新把了脈,道:「方子我略調了調,到下個縣城就去抓來。正好要在船上待十餘日,先把你身子調理好,再開始學一些基礎。」
有了經驗豐富的兩位老前輩同行,一路上無風無波,安安穩穩地抵達了汴州前一站的浚儀縣碼頭。
黃河決堤,再往前河道泛濫、激流洶湧,卻是不能再往前行了。
下了船,應勤池點了幾個人,對盧雁依道:「從今兒起,他們就在暗中保護你。我和十七娘在汴州還有些事要做,若是有需要,差他們來找我便是。」
盧雁依應了。
她原也沒想著,應勤池出莊一趟,僅僅是為了給她做護衛。
十七娘拉著她的手好一陣叮囑,道:「那個方子你可以再吃上幾日。教給你的一些基礎功法,有時間就琢磨琢磨,來不及便等到回京之後再行練習也不遲。在外面,畢竟多有不便。」
盧雁依朝著兩人施禮道謝:「是依依太過任性,才勞煩兩位前輩操心。」
應勤池豪邁地一揮手,道:「不是什麼事兒!我們先走了。」
一行人在碼頭上分開後,仍是由龍葵趕車,按之前三人的偽裝來,往縣裡最大的一間客棧而去。所不同的是,這次有高手暗中保護。
汴州因為黃河決堤生靈塗炭,浚儀縣也受到很大影響。
一路前行,看見逃難的災民絡繹不絕。
好多災民拖家帶口、面黃肌瘦地坐在路邊。一場洪水毀掉的不止是他們即將秋收的糧食、賴以生存的家園,還有他們未來的人生。孩子躺在母親的懷裡奄奄一息,連哭鬧都無力。
盧雁依不忍再看,放下馬車帘子。
「姑娘,我們馬車裡還有些糕點,是不是可以……」梅染忍不住道。
盧雁依閉了閉眼,道:「他們需要的,不是一時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