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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越是在意,越害怕失去

2024-09-05 06:44:34 作者: 逆時針

  室內,喜帳低垂。

  秦牧原半坐而起,隨著他的動作,睡了一夜的寢衣領口敞開,露出塊壘分明的胸肌。長長的黑髮散落在肩頭臉側,柔和了他俊美得有些凌厲的五官輪廓。

  這等場景,甚至可以用「美人晨起圖」來形容。

  如果,能忽略他手臂內側滲出的嫣紅血跡。

  他取過一塊細布擦掉血痕,替傷口上了藥,用另一條細布一圈又一圈地仔細裹好傷口。

  整個過程,他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仿佛這道傷口並不是在他身上。

  在他露出來的身體上,遠不止這一道新鮮的傷口。胳膊上、肩上,好幾道癒合後的舊傷清晰可見。最兇險的,是距他心口不遠的一道傷疤。若位置再往左側偏那麼幾分,他哪裡還有命在。

  盧雁依心疼地看著這一切,聲音發澀:「王爺,你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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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之夜他並不碰她,卻割傷自己替白喜帕染上血跡。

  秦牧原低聲道:「今日要入宮,各宮都要逐一拜見。若是……若是有人為難,恐怕你體力不支。」

  一個看起來很圓滿的理由,秦牧原卻心虛地知道,不過是為了掩蓋他內心的怯懦罷了。

  他越是在意,越害怕失去。

  手臂內側最是疼痛,卻也最不易被人察覺。他刻意選在此處,正是為了讓旁人看不出他的異常。

  盧雁依心頭酸澀,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的新婚之夜,他要用這種傷害身體的方式來解決。

  她知道他心頭有事,且與她有關。可是,仍然覺得委屈。

  盧雁依紅了眼眶,扭頭不再看他,徑直下了床,替他拿來外袍穿上後,揚聲讓人打熱水進來洗漱。

  直到用完早飯,整個過程兩個人都很沉默,不復之前的甜蜜默契。

  受兩人的氣氛影響,在房中伺候的下人都沒了喜氣,個個有些小心翼翼。

  梅染收了用完的碗筷,和若草前後腳踏出新房,朝著廚房走去。

  兩人走到一個無人的遊廊拐角處,梅染率先開口,憂慮道:「若草,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

  下人不能妄自議論主子,可她實在是擔憂極了,再不說出來恐怕會被自己憋瘋。

  若草心情沉重地點點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就覺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盧雁依受傷住在晉王府的時候,兩人發乎情止於禮,並未像如今同床共枕這般親密。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的感覺卻很甜蜜。哪怕默默不語,也自有默契。

  哪裡像如今,分明是新婚的頭一日,卻連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沒有一個。

  兩人齊齊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頭緒。

  昨兒親迎吉日,王爺明明很高興,看著自家姑娘的模樣,任誰見了都覺得兩人如膠似漆。

  「罷了,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吧。」梅染只好這樣說。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

  太陽還未升起,晨曦漸褪。晉王府側門處,秦牧原扶著盧雁依上了王府馬車,朝著皇宮而去。

  一路上,街道旁隨處可見早起的人。

  早餐攤點上霧氣蒸騰,人們行色匆匆。不時有雙人小轎抬過,還有那馬車騾車,騎著高頭大馬的武官,他們都是上早朝的官員們。

  看見打著晉王府旗號的馬車,知道他們是新婚後入宮請安,紛紛避讓。

  車廂內,秦牧原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盧雁依抱著軟枕,有些迷迷糊糊。

  兩人昨夜雖然什麼都沒做,卻又都沒有睡好。

  王府馬車寬大舒適,車軲轆有規律地碾過大街上的青石板,讓盧雁依越發睏倦,半夢半醒。她坐在軟墊上,隨著馬車前行,睡得頭情不自禁地一點一點。

  秦牧原睜開眼,掙扎了幾息,將人摟在懷裡,把她的頭靠在自己頸窩。

  盧雁依這才安心睡了過去。

  見她睡得香甜,秦牧原微不可幾地嘆了一口氣:依依,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馬車在皇宮門前停下,盧雁依揉了揉眼睛醒來。身體被溫暖包裹著,眼前是男人性感的喉結。

  她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鬼使神差的,湊近秦牧原的脖頸,輕輕咬了一口他的喉結。

  秦牧原悶哼一聲,身體瞬間繃直。

  「依依,你……」

  「我怎麼樣?」盧雁依此刻清醒過來,理了理髮髻上的釵環,負氣地提著裙擺下了馬車。

  秦牧原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緩過勁頭。

  盧雁依站在紅牆碧瓦的宮牆下,仰頭望著前方巍峨的宮殿,四四方方的城牆。

  秋風溫柔地拂過她的衣裙,掠過她額前的碎發,她就像站在風中的精靈,仿佛下一瞬就要隨風而去。

  秦牧原下車之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心頭緊了緊,快走幾步握住她的柔夷,道:「我們走吧,去前面換步輦。」

  在宮中,百官未經允許,皆不能騎馬坐轎。夠品級的宮妃和皇親除外,由宮中提供的步輦代步。

  不過,就算是這樣,很多地方仍然需要步行。

  秦牧原編造的藉口並不高明,卻是一個事實。入宮拜見,對新婚後的夫妻二人來說,確實是一件體力活。

  他們頭一個去的地方,是崔太后所在的壽康宮。

  無關意願,受禮法約束罷了。再怎麼兩看相厭,她都是秦牧原的嫡母。

  見兩人聯袂而來,內侍便入內通傳。卻連木凳都未給兩人搬來一根,任由他們站在宮門前,足足半個時辰後才回來。

  「晉王爺見諒,太后娘娘正在用早膳,這會兒得閒了。」內侍嘴上說得客氣,卻是一臉倨傲之色。

  秦牧原的唇角浮起一抹譏誚來。

  壽康宮中的那個女人,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對所有人展示對他的憎惡。

  秦牧原握了握盧雁依的手,低聲道:「一會兒不論你聽見什麼,不理便好,一切有我。」

  盧雁依「嗯」了一聲。

  在這上面,她從未懷疑過。只要有他在,她就一定不會受到任何委屈。

  隨著內侍進入壽康宮,宮中除了崔太后還有前來請安的妃嬪。知道今日秦牧原一定會進宮,好些妃嬪都特意到了壽康宮中。

  兩人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跪下行大禮,「臣秦牧原新婚,攜王妃給太后娘娘請安。」

  他按禮法行事,但在崔太后面前,從不自稱「兒臣」,更從來不會稱呼「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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