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稀缺血源

  護士見此情形也是微怔了一下，面前的兩個人從氣質到相貌，都是不多見的角色。

  在這種境況下，冒出來這麼兩個人同時擼起袖子，的確很難讓人不在意。

  「那……你們哪位是家屬呢，病人的血型比較特殊，你們儘快決定一下。」短暫的失神後，護士嚴肅道。

  「她是AB型Rh陰性血，你們倆別爭了，護士小姐，血庫里一點都沒有了嗎，我們應該都不是。」蘇晚晚很清楚林家嘉血型特殊，從小就被戲稱為熊貓。

  傅墨寒默默收起胳膊，開口道：「別急，我來想辦法。」

  「不用了。」司漸淮姿勢都沒改，仿佛早已預料到的似的，平靜道，「用我的比較快，我是AB型Rh陰性血。」

  護士眼睛一亮，立刻引著他進了採血室。

  「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臨走前，司漸淮寬慰了蘇晚晚一句。

  滿眼希冀，此刻蘇晚晚所有的寄託都放在了他身上：「謝謝，我替家嘉謝謝你。」

  

  「不必，應該的。」司漸淮略點了點頭，目光瞥過傅墨寒，跟著護士走了。

  一塊石頭落了地，忽然站起來的蘇晚晚感覺有點頭暈。

  恨不能在司漸淮後背上瞪出個洞，傅墨寒感覺身邊的人一矮，下意識將她攬住。

  「沒事，我坐一下就好。」蘇晚晚掙扎著。

  傅墨寒感覺一陣底火躥了上來，硬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我已經聯繫了內科最專業的頂級醫學專家，他們已經同步了手術現場，會給出最專業的意見和指導。我擔保林家嘉絕不會有問題。蘇晚晚，你先好好顧著自己的身體，行嗎？」

  「我會的，你放心吧。」蘇晚晚緊盯著手術室的大門，身心俱疲已經到了極限。

  看著如此憔悴的蘇晚晚，傅墨寒眉頭微蹙，他知道現在再多說任何事情，都只是平添壓力而已，他攬著蘇晚晚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輕輕道：「我陪你在這等她，放心晚晚，就算鬼門關要人，我也拼盡全力把你最好的朋友搶出來。」

  眼淚一顆顆灑下，蘇晚晚緩緩閉上了眼睛，所有的驚恐和委屈，此刻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

  靜靜支撐著她，傅墨寒平時前方的目光里，透著幾絲戾色。

  獻血完成後，沒多久林家嘉也被推出了手術室，比起剛進去的時候，她臉色更難看了一些，這個人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以往氣勢凜人的小炮仗，此時顯得格外嬌小，仿佛一個隨時會碎裂的瓷娃娃。

  蘇晚晚看了她半天，不知道自己能碰她哪裡，最後只能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披著衣服，還捂著胳膊的司漸淮，此時也匆匆走來。

  「先生，您還是要休息一下才能起來的，先生！」護士在後面追，司漸淮顯然並不在意，他盯著病床上的林家嘉，注意聽著醫生說的每一個細節。

  「病人生命體徵已經穩定，和專家會診以後，我們採取了保留手術，沒有切除她的脾臟。至於術後情況還要觀察，先送到加護病房，家屬儘量減少探視時間，尤其是病人剛剛醒來的情況下，千萬要保證她的休息。」

  蘇晚晚認真聽著每一個字，最後問道：「她應該會沒事了，對嗎？」

  拽下帽子，神情因為手術過程長久沒有放鬆下來的醫生，在聽見這個問題後終於舒展了一下，點頭道：「這個您可以放心，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壓迫在每一根神經上的巨大痛苦，在這一瞬間化作難以形容的觸感，仿佛電流走遍了蘇晚晚全身，她禁不住抖了一下，謝謝醫生四個字都沒說完，便一頭栽倒在林家嘉的病床邊上。

  傅墨寒趕緊將她抱起，同時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林家嘉。

  林堯被他安排走了，眼下沒有第二個人能替他照看這個病人。

  「我會留下，你先送晚晚回去吧。」跟著病床向電梯走去，司漸淮語氣淡然。

  傅墨寒盯著他冷笑道：「你這還真是讓人看不懂，怎麼，你覺得這樣是替司勉贖罪嗎？」

  「我做任何事，可以為了任何人，除了他。」司漸淮頭也沒回，只搭了一個肩膀的外套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卻被他近乎直角的肩膀牢牢焊住，遮去半個身子，更顯得消瘦。

  「司漸淮，你最好說到做到，若是讓我發現這些事與你有關，我不會放過你的。」傅墨寒抱著蘇婉婉，看著逐漸關閉的電梯門，最後一瞬，始終垂著眸子的司漸淮忽然睜開眼睛。

  仿佛有電光石火在二人直視彼此的目光里閃過，瞬間之後，電梯門合上，一起歸於寂靜。

  傅墨寒看了看懷裡依舊蹙著眉的蘇晚晚，在她額上印了一吻。

  這一覺，蘇晚晚睡得並不踏實，她不斷在一個個記憶碎片中穿梭，最後又在荒誕恐怖的氛圍里驚慌失措。

  先是她和小時候的林家嘉，舉著自己做的風車，在小巷子裡跑。

  然後周圍黑了，她身邊的林家嘉不見了，又到了那個陌生而恐怖的夜晚，後面有人在追，可是她什麼也看不見。

  「晚晚，躲在這，他們就看不見你了。」一隻手拉著她，躲進了雜物堆下。

  「阿辰哥哥，我好害怕……」

  男孩的臉看不清楚，只覺得他的手很溫暖。

  腳步越來越近，蘇晚晚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馬上就要被發現的一瞬，眼前的場景忽然換了。

  她站在一個小院子裡，這裡是林家嘉小時候的家，幾個同齡的小朋友正在捉迷藏，林家嘉每次都輸，她拉著一個個子比較高的男孩過來，嘟著嘴抱怨道：「哥，他們都欺負我，你快把他們都找出來！」

  哥……

  阿辰哥哥……

  林家辰……

  蘇晚晚大口呼吸著，仿佛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馬上就要衝破封鎖，從記憶的黑洞裡鑽出來了一般。

  然後，所有畫面都融化了一般，變成了躺在血泊里的林家嘉，正絕望地看著蘇晚晚。

  「家嘉，家嘉！！」一個打挺坐了起來，蘇晚晚一頭冷汗。

  「林家嘉已經醒了，晚晚，你不用再這麼擔心了。」傅墨寒撩過她額頭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心裡卻默默記住了一個名字。

  阿辰，林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