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你還愛他

  到陽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過了，經過了進城漫長的堵車，兩人到陽城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沈遇晴早就餓得飢腸轆轆，還好熊維林在車上放了一些零食。

  她嚼著牛肉乾，這是她最近最愛吃的一個牌子，前段時間買了好幾包。但熊維林不太喜歡吃她太乾的東西。見她毫無節制地吃，乾脆把牛肉乾藏了起來，沒有想到放在了車上。

  就算這個時候，他也不忘提醒她，「多喝點水，小心上火。」

  她置若罔聞，嚼著牛肉乾，說道：「這麼晚，小雙他們還在等嗎？」

  「我讓他回去了。我明天再去找他。」

  

  「哈，那今晚上我們去哪裡？」

  「去熊家。」

  熊維林說的熊家是熊家老宅，上次讓大雙幫忙買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兩人簡單吃了一個遲來的晚飯，直接朝熊家老宅走去了。

  晚上，老宅還亮著燈，不知道是不是許艦川在裡面。

  就在沈遇晴心中腹誹的時候，雕花的鐵門打開了，許艦川叼著煙，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我就知道你回來。」

  許艦川瘦了不少，一雙眼睛也凹陷了下去。他的指尖夾著快要燃盡的香菸，看著他們，開口道：「既然來都來了，我們談談吧！」

  老宅很亂，看的出來這段時間的許艦川也過得很頹廢。

  也是，父親坐牢，母親逃走，他還承擔了巨額的債務，是風光不起來。

  「喝水麼？不怕我下毒的話。」

  說是這麼說，許艦川還是從牆角的紙箱子裡拿出了兩瓶礦泉水遞給他們。

  「房子我可以賣給你們。」

  熊維林慢條斯理看了他一眼，「你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許艦川面上閃過一絲薄怒，但很快的，他平靜下來，「事到如今，成王敗寇，我無法可說。我最後只想知道一個事情。施一默真的是是我……我媽找過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的愛情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謊言嗎？

  「原來你到這個時候，還想著她。」熊維林勾起嘴角，笑了笑，「難道你媽走的時候沒和你說清楚嗎？當年為了搞垮熊家，你們可是無所不用其極。」

  許艦川的臉慢慢的灰敗下來，片刻之後，他才苦笑一聲，「原來，只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沉默了片刻，他慢慢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堅毅，「可縱然是這樣，我還是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嗎？」

  熊維林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他和許艦川從小就認識，雖然不算很熟，但也算一起長大的。

  他現在還記得小時候他們玩遊戲，許艦川總是扮演警察，他說他長大要當一名警察，除惡懲奸。

  這也是他一直隱忍沒有下手的原因。

  他對有夢想，並且有偉大夢想的人都充滿著敬意，況且那個時候熊家的確有些做法欠妥。但是後來知道一切都是有人在做鬼後，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信仰是不是錯了。

  看到許艦川，他原本想過很多，很多讓他生不如死。

  但是到現在，他依然念著那個女人。

  那個可以說，毀掉了他一生的女人。

  「值得嗎？」

  他收起了笑容，「她不過是一個騙子。騙了你，也騙了我三哥！這樣一個人，真的值得嗎？」

  許艦川搖搖頭，「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要她過得好。不想她受一點委屈，一點都不想。」

  許艦川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抬頭，一雙眼睛燦爛璀璨，他看向一邊的沈遇晴，不知道是回憶到了什麼事情，他的笑容真誠了不少。

  「如果那個時候，你真的是我們的伴娘就好了。」

  沒有那場綁架，該多了。

  「執迷不悟。難道你現在還不知道？那次綁架也是計劃中的一環嗎？你難道沒有想過麼？為什麼出事後，她那麼多天都沒有被找到……你們許家當時在陽城的勢力不至於那麼差吧……」

  他當然知道。

  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人總是這樣，總願意相信他願意相信的事實。

  「事到如今，什麼都沒用了。人的一輩子，總會願意心甘情願為她生為她死的。」

  熊維林抿著唇，不再說話。

  沈遇晴忽然開口道：「默默以前談起你的事情，感覺很幸福。」

  是的，那個時候在群里暢談的時候，真的很幸福。

  默默長得很美，未婚夫長得很帥，兩人金童玉女的一對，曾經是群里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只是沒有想到，會走到這樣的結局。

  「謝謝你。」

  許艦川低下頭，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中有些陰暗已經消失了。

  「我知道你想要手上的一些熊家以前的股份，可以，我可以賣給你。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熊維林沒有答應，只是淺淺說了一個事實。

  「你要知道，就算是賣了所有，你依然負債纍纍。」

  「我知道。但是人必須要我自己做的事情負責。我不願逃避，我願一人承擔。」

  「好。」熊維林點頭，「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要知道……」許艦川說話很慢，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我要知道施一默的下落。」

  「我不知道。」熊維林乾脆利落地說道，頓了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開口道：「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知道，不妨去問問師悅，你不是和她合作很愉快嗎？她沒有告訴你嗎？」

  「什麼？」許艦川臉色一邊。

  但熊維林已經沒興趣待下去了，拉著沈遇晴轉身就要離開。

  許艦川在身後不甘心地問道：「到底……到底你們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時三哥和施一默，在遇見你之前，早就認識了，還有過一段。嚴格來說……」熊維林微笑，灑下炸彈，「你才是那個所謂的第三者。」

  「……」

  月光幽幽，兩人再次住進了陽城酒店。

  和六年前不一樣，陽城酒店經過了重新裝潢，現在已經煥然一新。不愧是陽城首家五星級酒店，經得起考驗。

  沈遇晴在房間裡轉了轉，這次應該不會有空調的問題了吧。

  累了一天的她躺在陽台的靠椅上，看著倚靠在欄杆上眺望遠方的人，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小雙在許艦川的電腦里發現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找到了一些痕跡，有人侵入了他的電腦。我的意思是……在小雙之前。」

  「然後呢？發現了什麼？」

  熊維林仰頭，高腳杯中的金黃色酒液悉數滑到了喉嚨。

  「發現了有趣的東西。他公司的很多資料都被竊取過，不過他似乎不知道。」

  「會是誰？？」

  「嗯，應該是個熟人吧。許艦川也不是傻的，有些東西他用的加密手段連小雙都打不開，但是對方卻輕易打開了。」

  「你的意思是，是熟人？」

  「還是相當熟悉的人。而且，很有趣的是，這個黑客弄出來的東西，都悉數地交給了師悅。」

  「師悅？」她會是哪個背後黑手嗎？

  似乎是知道了沈遇晴心中的疑問，熊維林走過來，把她摟了過來，兩人一起在陽台的大躺椅上坐了下來。

  陽城的天空很久沒有看見過星星了，今晚上也是，烏壓壓的一片在，還有遙遠的地方隱隱閃過一絲星星的光芒。

  「她不是那個料。她是個電腦白痴，連重裝電腦都不會，更別說這麼高級的泄密了！」

  熊維林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透露出對師悅的了解。

  沈遇晴的關注點好像不怎麼對，「你對她很了解嘛。」話完之後，又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酸了，於是又亡羊補牢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是一個很了解女友的男人。」

  馬蛋！

  話說完之後發現自己真是越描越黑！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的。

  熊維林好像沒有聽一般，點點頭，承認道：「那個時候，她的確是我的女神。」

  只不過女神居心叵測，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現在更是變成了一個女神經。

  沈遇晴沉默了，不再說話。

  熊維林低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心裡不舒服了？」

  她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到了許艦川。」

  雖然從六年前，她就一直很討厭施一默。

  但是現在她真的很羨慕她，女人的一輩子能被一個男人至死不渝愛著，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熊維林瞧了她一眼，「你還真的相信許艦川那段深情說嗎？」

  「……等等……難道還有內情嗎？」

  熊維林無奈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忍嘲笑她的智商，「我沒有說過嗎？許艦川和小雙是做過國際刑警的人，反偵探力一流。他不會不知道自己的電腦被動了手腳，更不會不知道家裡被裝了竊聽器……我想，他現在膩了，也想來一招引蛇出洞了。畢竟，對敵人來說，虛虛實實，真亦假時假亦真。」

  與此同時，遙遠的地方，有人放下了耳機，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一個聲音問：「怎麼了，捨不得了？」

  「沒有。」一個聲音冷漠的說道。

  「別說假話了，默默。我知道，你愛過他。不過……你知道，你們已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