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重逢

  不但如此，熊維林還告訴她另外一件事情。

  「我二伯，也就是三哥的親爹，就是小雙擊斃的。」回憶往事，他的臉有片刻的怔忪，似乎現在還能回到當時那個場景。他們被一群特警圍住，還沒來得及說任何事情就被抓上了車，隨後熊一波趕過來了，他在陽城土霸王了這麼多年，哪裡能容忍一朝有人用槍指著他。

  「小雙是我的人，三哥對此……」他笑了笑，不過笑容有些苦澀。如果不知道兩人骨子裡留著一樣的血液，那個時候三哥就已經和他決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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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雙……」

  心思詭異的大雙在這件事情里到底是什麼位置呢。

  熊維林搖頭，「從當年後，我就沒有見過他。沒有想到他也在晉城。」

  沈遇晴只覺得胸口被人重重一擊。原來那個時候，熊維林不光是失去了親人，還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不用這麼看我。事情都過去了。」熊維林往她的碗裡舀了一勺子金黃色的玉米，「這裡的玉米粒不錯，挺好吃的。」

  他眉目如畫，眉間雲淡風輕，好像往事真的已經隨風消散了。

  沈遇晴心中暗暗深吸了一口氣，舀了一口玉米開始慢慢吃起來。

  她漸漸進入狀態，倒是沒有看到一邊熊維林微微蹙起的眉頭。

  最近猴子出現了，就連他那個好繼母師悅也相繼出現了。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麼巧合，只相信反常必有妖。

  下山回去的時候，沈遇晴有些困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她這一覺睡得實在，就連車什麼時候停了都不知道。

  大雙沒有走，一直在山下等他們。他原本已經準備走了，後來不知道想通了什麼還是留了下來。

  「小五。」

  「好久不見。」熊維林把車停下的時候，沈遇晴還沒清醒過來。她睡得很熟，車內空調很足，他想了想，從後面拿出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後，才打開車門。

  時間已經是晚上，月明星稀，一片靜謐。

  「抽支煙嗎？」

  大雙朝他拋了一支煙，他順手接過，火星肆意中，他瞧見了對方一張熟悉又冷漠的臉。

  「你怎麼來晉城了？」

  「來這邊考察市場。」

  「現在還當醫生？」

  大雙笑了笑，「有案底，沒有醫院願意要。自己開了一個診所，給小貓小狗看看。」

  熊維林斂下眸子中的詫異，「寵物醫生？」

  「嗯。」

  「我以為你出國了？」

  「沒有。」大雙笑了笑，「我哪裡有這個本事。」

  兩人一陣沉默，片刻之後，大雙又說道：「聽說你在賀信盛手下？」

  「嗯。」熊維林看著遠處的黑山，「出來之後就來這邊了。畢竟陽城……」

  他勾了勾嘴唇。

  大雙斂下眸子，自然知道熊維林的意思。熊家在陽城能有多風光，最後摔下來的時候就有多慘。

  他從小跟著熊維林長大，哪裡不清楚。

  「小雙……」

  「我知道，調到京都去了。挺厲害的。」

  大雙聽出了熊維林口中的嘲諷之意，心中又暗暗驚嘆，明明熊家已經落敗了，小雙也是隱姓埋名過去的，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掌握他的動態。到底當年熊家還有多少底沒有被拋出來。

  大雙微微皺眉，但很快鬆開了。

  不管怎麼樣，京都那個人，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和他不一樣的路。他們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了。

  大雙抬頭，看了熊維林的車一眼，他眼睛很銳利，一下就看到了副駕駛沉沉昏睡的沈遇晴。

  「還是在一起了？」

  「嗯。」順著大雙的目光看過去，熊維林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她來這邊工作，然後就遇見了。」

  「她……當年……」

  大雙有些猶豫，畢竟當年讓熊維林坐牢，沈遇晴這邊也算是做了一分「奉獻」的。

  熊維林半晌沒有說話，好久，他擦起彈掉指尖的菸灰，「我挺中意她的。以後……就別說那些了。」

  大雙有些咋舌，他跟著熊維林已經很多年了，深深知道他的性格。應該這麼說，熊家的人都不是那麼主動放棄的人。

  但——

  「這傢伙，下不了手。」

  熊維林輕笑了一聲，隨即面色變得冷冽起來，「讓他躲遠點，不要讓我再看到他。」

  大雙心中一凜，自然知道熊維林說的是小雙。言下之意是放過他了……

  「三哥快出來了。」熊維林忽然又說道：「他那邊我不能做任何的保證。」

  大雙的心沉了下去，半晌，他才揚起一個笑容。

  「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借著車燈，熊維林看了他一眼，「你捨得？」

  「他都捨得。我有什麼捨不得的。」大雙笑了笑，擰掉指尖的煙，「對了，我聽說猴子過來找你麻煩了。」

  「你的消息落伍了，他死了。」

  「什麼？」大雙冷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怎麼會？」

  「看來你和他很熟。」熊維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大雙凝神，想了想，還是決定對熊維林說實話。

  「當年熊家出事後，很快的被許家替代了，我們手下原本那些人，也有人跟了過去。」

  「猴子是許家的人？」

  大雙搖頭，「或許是。現在陽城局勢有些不穩。聽說面臨換屆，新的領導還沒來。許家那老大想爬上來那個位置，但內部有消息說，要從其他地方調一個更大的過來。」

  「是嗎？」熊維林抿唇，「不說這些了。你現在去哪兒？我帶你一截？」

  「不用了。我先回陽城了。」大雙上了車，想到了什麼，又開了車窗，「小五，我電話沒有變過。一直沒有。」

  「嗯。」

  熊維林擺手，告別了車外的炎熱，重新回到了涼爽的車內。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他的背心就已經汗濕了。他看著那輛奧迪和他閃了閃燈，很快離開。

  他靠在椅墊上，半晌才笑了起來。

  「許家嗎？」

  沈遇晴揉了揉眼睛，似乎從夢中被驚醒過來一般。她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漆黑夜色，「我還以為到家了。」

  「快了。」熊維林發動了車子，「有些困，下去抽了一支煙。」

  「嗯，要不，我來開？」

  熊維林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挑，「你敢嗎？」

  馬路殺手沈遇晴頓時不說話了。

  兩人回到小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沈遇晴去洗澡了，出來瞧見熊維林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擦了擦頭髮，走過去，「我洗好了。」

  「你先睡吧，我還不困。」

  兩人偶爾會睡同一張床，但更多的時候，熊維林都是睡客廳。原本的小沙發對他來說，真的太小了。他後來買了一張摺疊床，放在客廳勉強能對付。

  沈遇晴憐惜他今天開了一天的車，「要不，今天去床上睡。」

  「我還不困。你去睡吧。」

  沈遇晴的確有些困了，但還是打起精神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牛奶。

  「喝杯牛奶好睡覺點。」

  「嗯。」

  熊維林點點頭，摸了摸她的腦袋，「乖，去睡覺吧。」

  沈遇晴踟躇不前，熊維林敲了敲她的腦袋，「怎麼了？捨不得我嗎？」還沒等她開口，他又說道：「卿卿，我今晚實在沒力氣了。等有力氣……」他把她推到了臥室。

  沈遇晴躺在床上，雖然很困，但心裡卻莫名地清醒。她好像知道熊維林今晚上反常的原因。

  大概還是放不下大雙吧。以前就知道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對他來說，大雙和小雙就和三哥熊維楊的位置是差不多的，都是家人。但萬萬沒有想到小雙卻背叛了他。

  今天遇到了大雙，應該觸動了他心內的一些情緒吧。

  一瞬間，沈遇晴想爬起來安撫他，但最後，她還是躺下了。

  他或許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

  沈遇晴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點了。她有些渴，準備起來喝點水，卻意外發現客廳的人沒有睡，他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放著電腦，電腦屏幕的光藍幽幽地打在他的臉上，瞬間，他的落寞撲面而來。

  沈遇晴心內微微一揪，端了一杯水，她坐到熊維林身邊。

  「還不睡嗎？」

  「看看案子。」

  頓了頓，他看了一眼沈遇晴，「是我把你吵醒了嗎？」

  沈遇晴搖搖頭，「睡不安穩。天氣有些熱，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窗外一片沉靜，隱隱還能聽到一些蟲鳴的聲音，沒有任何下雨的徵兆。

  沈遇晴關了窗戶後，繼續坐到了熊維林的身邊。她給過他私人空間了，但事實是，好像沒有任何幫助。

  「你是在介意大雙的事情嗎？」

  「不是。我只是在分析，他出現在晉城的目的？」

  「不是巧合？」

  「大概吧。」熊維林把電腦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轉而把沈遇晴拎到了他的懷裡，「卿卿，你覺得這是巧合麼？」

  沈遇晴搖搖頭，靠在他的懷裡，想了想，才說道：「我只記得你們以前關係很好。」

  「是很好。」熊維林臉上閃過一絲嘲諷，「我曾經想過那個人或許會是大雙，但唯獨沒有想到是他……」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大雙那邊，你是怎麼打算的？」

  熊維林親了親她的腦袋，「先看看。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