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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我在那裡出生

2024-09-05 02:16:20 作者: 盛夏梅子冰

  容久沉浸在回憶中的思緒並未能持續多久,就被旁邊嘰嘰喳喳的某人打斷了。

  「哦還有這個!」沈鶯歌打開趙百泉給自己的那個木盒子,一臉獻寶似的遞到他面前:「你看!聽說是特意求來的護身符!」

  方方正正的木盒裡墊著一塊綢布,上面放著一對紅繩編織的手環,每根手環上串了一顆雕有紋路的檀木珠子。

  沈鶯歌看不懂上面的紋路代表什麼,但既然是從寺廟裡求的護身符,想必與佛家有關,她覺得有機會可以去問問白悟念。

  「這是……」容久的視線落在上面,目露猶疑。

  沈鶯歌把趙百泉和小魚的話原封不動複述了一遍,末了還稍顯惆悵地嘆了口氣:「也不知他們以後會怎麼樣……小魚那麼好的女孩子,不該被錢東林那樣一個人渣毀了一生。」

  他已經害得她家破人亡,一無所有,要是連追求幸福的權利都因此被剝奪,那對小魚來說未免太過殘忍。

  雖然她並不認為女子一定要將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但她也看得出來,小魚對趙百泉並非全無情意,因此不該在她做出選擇之前,就將另一條路堵死了。

  容久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落在手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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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這東西又能當護身符,又能保佑有情人白頭偕老?當真不是那寺廟為了多收香油錢在誆他們?」

  沈鶯歌:「……」

  這人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下,哼了一聲,自顧自地拿出其中一條戴在手腕上,調整好尺寸後為防被有心人看到,還特意往紮緊的護腕里塞了塞。

  活動了幾下手腕確認不會掉出來,她才抬眼瞥向容久,氣哼哼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容久不假思索地一伸手:「……要。」

  沈鶯歌這才收起故作生氣的表情,拿出另一條幫他戴在手腕上,並貼心叮囑道:「你記得小心點,別被其他人看到了。」

  聞言,容久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地嘀咕:「……這都要瞞著。」

  知道他一直對隱藏兩人關係的事心懷鬱結,沈鶯歌便往過湊了湊,好聲好氣地勸他:「好事多磨嘛!等我們都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就撂挑子不幹了!一起歸隱田園怎麼樣?我還有好多地方都沒去過,到時候可以一起去江南賞花,去瑤疆品嘗菌子,聽說漠南那邊有一望無垠的大漠,入夜後星河萬里,美不勝收!」

  聽著她天馬行空的想像,仿佛真的有那樣一幅幅畫面在眼前鋪陳開來,容久原本還稍有不虞的神色也漸漸緩和。

  他捻著手腕上的珠子,眸光柔軟如水,語氣卻帶著慣常的揶揄:「你只是想去遊山玩水,順便解饞吧?」

  「哎你這人!看破不說破!」沈鶯歌憤憤地甩過去一個眼神。

  容久垂目輕笑了下,附和道:「好啊,到時候帶你去青河城,那裡的酥酪很好吃。」

  正收拾著包袱的沈鶯歌頭也沒抬,隨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你去過那裡?」

  「嗯,我在那裡出生。」容久輕飄飄拋來一句,仿佛那只是什麼無足輕重的事。

  沈鶯歌手上動作一頓,驀地抬頭。

  她從未去過青河城,只在別人的談論中聽說過幾次。

  據說那裡地處漠南境內,臨近關隘,與之前去南岐時途經的烏蘭城離得倒是不遠。

  但讓她真正感到震驚的不是這個。

  這還是容久第一次主動提及過去的事,從前每次她想要試探時,對方都是諱莫如深的態度,漸漸的,她便不再追問了。

  沈鶯歌覺得,每個人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去,有不忍揭開的傷疤,她有勇氣對容久和盤托出,是因為她背後有許多支持她的人。

  而他似乎一無所有。

  她不喜歡以己度人,那太狹隘,也太自私了。

  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也不介意當一個稱職的陪伴者,陪在他身邊等到他願意說的那一天。

  等到過去真的成為過去,等到傷疤癒合,不管要等多久,哪怕歲月變遷,有一日他們白髮蒼蒼,即將攜手共赴黃泉時再聽到也沒關係……

  可她從未想到,會在這樣一個稀鬆平常的日子裡聽到這句話。

  似乎是她沉默的有些久,容久目光一轉,看著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忽地笑出了聲。

  「怎麼這個表情,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打趣著。

  沈鶯歌連忙低下頭,迅速調整好心情和神態。

  她把手裡的包袱系好放到一邊,雙手都不知該怎麼放才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

  「那……青河城很美吧?」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車輪轆轆碾過地面,偶爾隨著地面碎石咯噔一下。

  容久的目光停留在虛空中的一點,像是陷入了回憶。

  「嗯,很美,雖然比不上你說的江南水鄉,也沒有所謂的大漠風光,但還是很美……」

  他垂下眼帘,眉目不自覺間放鬆下來。

  「那裡四季分明,因為靠近荒漠,春秋季時風沙會有些大,不常下雨,但冬天會下很大的雪,銀裝素裹,白雪皚皚,有時晚上睡一覺醒來,推開窗便能看到被積雪包裹的世界……」

  沈鶯歌專注地盯著他,生怕遺漏一字一句。

  「夏天的時候,我們會在院子裡的空地上支幾鍋炭爐,把醃好的肉架在上面烤……青河城的冬夜很冷,比雍景城還冷,冷得刺骨,但那時我們會躲在屋子裡,地龍將整間屋子烘得暖融融的,母親會讓下人提前準備好食材,等我和回去就會一起涮著吃……」

  琥珀色的眸子裡暗光流淌,懷念又哀傷。

  「父親不常回家,不過他每次回來我們都很開心,不僅是因為他會帶一些青河城沒有的東西當作禮物送給我們,他還會給我講一些或離奇或真實的故事,教我功夫的第一個師父也是他,」

  說到這裡,容久像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彎起嘴角。

  「別看他平時對母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永遠一副好脾氣,但對我一直很嚴厲,跟他切磋被打得鼻青臉腫是常事,偶爾傷得重了,好幾天都下不了床。」

  沈鶯歌想起自己小時候習武偷懶的事,不禁面上一哂。

  想到容久的性子,她不禁問:「那你豈不是得夜以繼日地用功練習了?只等著有朝一日讓他也嘗嘗成為手下敗將的滋味?」

  容久唇角噙著的笑意愈發明顯,略一點頭:「嗯,我那時很不服氣,趁他不在家時,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拆成三十六個時辰來用,可還是不行,不管我怎麼努力,都還是打不過他……」

  「後來……」他的笑容忽地一滯,眼裡的光也冷了下去:「後來家裡出了事,還沒等到我打敗他的那一天,他們就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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