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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劫後

2024-09-05 00:38:20 作者: 春風攬星河

  劫後逢生的喜悅,讓每個人的臉上揚起了放肆的大笑。

  笑著笑著卻又默默無聲的用斑駁的手掌擦著自己臉上的血跡和混著血跡的眼淚。

  

  「要是……」

  忽然有人哽咽了起來。

  容晚瞬時明白他的心思,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將軍。」沒有人會因為容晚是女子而看清她,她用她自己的力量證明了一切。

  也是她的出現,讓公子胥占盡優勢的情況下退了兵。

  更是她,用自己的安危來換他們的平安。

  沒有一個人有一句指責,甚至連一句質問都沒有。

  沒有人會問她,為何會逃婚,為何棄大慶的安危於不顧。

  因為從此刻開始,他們便是彼此的家人。

  幾乎帶著悲壯的心情,剩下的兵馬開始打掃戰場,看著昔日的戰友躺在地上,再也醒不來,心中的悲傷是無法言說的。

  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事實。

  是無數鮮血澆灌的墳墓。

  容晚帶著他們唱起了容家軍的歌謠,「大風起兮,壯我行囊,送我出將……」

  哽咽聲中帶著歌聲,置身於這荒涼的北關,看著屍身縱橫交錯,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土地,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悲壯。

  屠野雖然給他們開了一扇門,但所有的人,沒有一個從那裡離開。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可以做出選擇,這就足夠了。

  屠野命人取來了北關的竹葉酒,一把扯開上面的紅色封蓋,大口大口的灌進嘴裡,甚至因為灌得太急,幾乎要嗆到,如瀑布似的美酒從他的嘴角流下,落在他的衣領,混著他的汗水血水,一直把整件戰衣染濕。

  「喝!」容晚立刻也取了一壇得勝酒灌進嘴裡,她的心其實很苦。

  似乎在這時,她可以短暫的忘記這一切。

  但,勝利只是一時的,誰也不能保證明天,在戰場上自己還能活著,但現在,還活著,就夠了。

  一醉一場方休。

  在這一夜,容晚輾轉反側,夢裡都是寥應清摔下崖的樣子。

  一次次地驚醒,一次次的喊著不要。

  但,她悄悄派出的人,卻沒有打探到他的消息。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

  只有容晚不信。

  因為好似只有這樣,她還能堅定的告訴自己,她能等到他回來。

  與此大醉一場不同。

  雍帝的案台上擺著一封容晚得勝,力挽狂瀾的事跡。

  「可收到容家軍送來的信件?」雍帝問道。

  「回稟陛下,暫時還沒有,目前只有你派去的人送回來的消息。」

  雍帝微微發怒,卻又勉力將自己的情緒按了下來,道,「你說他們可是在怪朕?」

  一語雙關,隨行的張總管不敢答話。

  只能模稜兩可的道,「陛下,或許消息還沒到吧。」

  雍帝的目光落在探子送來的信上,手指不耐煩的摩挲著手中的檀木珠。

  「明日派個人,帶話給容晚,讓她來見朕。」

  雍帝的話讓人猜不透他的用意,但張總管自然記下了,「是。」

  ……

  兩日後天蒙蒙亮,容家軍的士兵都精神抖擻的列在一起,每個人都昂首挺胸,眼神堅定。

  容晚為了方便換上了男裝,站在一旁。

  屠野示意她上前說幾句,卻被她拒絕,道,「你才是當之無愧的主帥,是你頂住了壓力,也是你守住這裡,要發言,也應該是你。」

  容晚微微一笑,把屠野推上了台。

  「去吧。」她的口型像是說。

  卻沒想到,屠野站在高台上,看著列陣的容家軍,道,「我屠野雖然暫時帶領了大家,在這場北關的戰役中獲得了暫時的倖存,但我始終記得,我是容家軍右旗將軍屠野。」

  他的聲音很響,幾乎落在每個人的耳里,他將手扣在胸膛上,道,「我也只會是容家軍的屠野!」

  他的話大逆不道,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了雍帝,沒有了大慶。

  「我記得我為什麼還活著,也記得我最初的信念,我還幸運的守護著我熱愛的土地,這都得幸於容晚。」

  「所以,我屠野在這裡告訴大家一句,也只有一句,在我的心裡,什麼職位都不重要,容家軍永遠只有一個姓那就是容,我也只聽命一個人,那便是容晚!」

  何等的違背之言,又是何等的豪情,但容晚卻快步走了上來,道,「我已經不是容將軍了。」

  她如今只是一個女子,無官也無職。

  「不。」屠野咧牙看著她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屠野心中的將軍,也是我不用虎符,便聽命的容將軍。」

  「容將軍!容將軍!」

  看台下,呼聲一片,每個人都真摯的眼神望著她。

  每個人都把她當作了自己心中的將軍。

  「容家軍,容家軍!」

  在呼聲中,雍帝派來的人到了,他跑死了三匹馬,連夜趕路,才勉強趕到這裡,卻沒想到正好聽到這個話。

  他的神情整個僵硬住。

  該說什麼?

  但他的出現立刻被他們發現,齊齊圍攏他道,「你是何人?」

  「下官奉雍帝之命,來請容晚前往西城。」話還沒說完,他便覺得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如同要吞了他。

  就在此時,容晚發現了這裡的動靜,緩緩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乾脆利落的道,「回去吧,我容晚無官無職,就不去西城拜會雍帝了。」

  她的話毫不客氣,甚至眼神帶著冰冷的殺意。

  對方只當她憂心戰事,道,「容姑娘放心,北關有屠將軍,定然也是無憂的。」

  容晚卻被他逗笑了,道,「彼之蜜糖,爾之砒霜,雍帝讓你來找我,不說緣由,莫不是想抓我去問罪?」

  「畢竟我剛剛逃婚了和親,而且永遠不會再去了。」

  容晚故意將此事重提,她做的這一切都是故意的,每一個字都是刺,現在她就是一隻渾身都是刺的刺蝟,誰敢輕易的碰,必被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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