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鍛光錦

  三日後，招募的榜單張貼了出來，中了榜得了差事的自然歡呼不已，連忙按著上面的吩咐，收拾了行囊早早地來到了兵器監。

  「大人，我等都準備好了。」這群人的眼神里藏著許多的躍躍欲試。

  容晚微笑地看著眼前的這些人，道，「以後能與你們一同共事，是我們兵器監的榮幸。」

  「但因為兵器監人多眼雜，來往的人也多不僻靜，怕影響了你們鍛造，我特尋了一處邊郊的院子給你們備著，那裡還會有一些婆子照顧你們的作息，馬車也已經在後院備好，你們且放心地去吧，只有一點我要你們牢記，無論是誰哪怕是你們的家人，向你們問詢你們在做什麼，都不要透露半句。」

  「請記住這一點，因為說到底你們當的還是皇差，可得仔細點好，別因話多，誤了卿卿性命。」容晚恩威並施，道。

  「謹遵大人命。」這群人應道。

  等他們都走後，孔風又折了回來，因為昨日容晚給他去了信，吩咐其單獨找她。

  「大人。」孔風背著自己趁手的一應器具站在院子裡，看著那鼓鼓的行囊里連一件衣服袍子都沒有容晚氣笑了，道，「你也不帶些厚實的衣服被褥，邊郊寒冷，若是凍病了可怎麼好？」

  「都是粗人，不妨事的。」孔風隨口道，卻見一旁的賀同已經捧著打包好的包裹走了過來，道，「還好大人心思細，早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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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風心下一暖，竟道，「就是我師父都沒有這般心細過，謝過大人。」

  容晚被他全然不在乎外物一心撲在鍛造上的精神打動了，笑著招呼他到案前，道，「這件東西就是這次我要你們秘密打造的十字弩。」

  「這？這……」孔風難以形容自己看到的這樣東西，震驚得連話都要說不清了。

  他回去後借著自己看的雛型箭矢也有過很多大膽的想法，猜測是不是女子用的小弓箭，或者是一些便攜的武器，卻沒想到眼前是一種全新的武器——弩箭。

  這種武器他從未見過，也從未在師父的藏書內找到過，想法之大膽讓他傾佩。

  「此物……甚妙！」越是往細看，孔風越是對此物憧憬不已，眼底的狂熱藏都藏不住。

  「若是將此物交給你組裝並將此付諸現實，你看如何？」容晚道。

  「當真？」孔風看向容晚的眼睛，卻見其中只有信任和鼓勵，鄭重向後退了三步，工工整整地行了一禮，道，「孔風，必不辜負容大人所託。」

  容晚趕緊將他扶了起來，道，「此物關係甚大，其中的奧秘我只想此事止於此，你可明白。」

  「大人放心。」孔風保證道，「孔風知道輕重，此物若成了，上了戰場怕是一件利器，為了大慶我也會嚴守秘密。」

  隨即又極仔細地將自己背著的行囊都倒了出來，在最底下拿出一個看著特別乾淨，與周圍亂塞的東西格格不入的小包裹。

  想來裡面藏的是他珍視之物。

  他將包裹打開，取出其中收著的書卷，遞給容晚道，「其中都是我師父多年的心血，我本不想托大將此物給你，但今日看大人醉心如此，竟能設計出這般精妙的設計，我敬佩不已，不願明珠蒙塵，我願意將其贈予大人，希望日後能對大人有所裨益。」

  容晚本想推辭，因為她知道這必是孔風的珍藏之物，君子不奪人所好，但看向他真誠的眼神，遲疑了，反而躬身接了過來，道，「替我謝過你師父。」

  容晚行了半師之禮，孔風忙側了一步，躲了過去，道，「不敢當，不敢當。」

  「此物我必會妥善保存，他日等你需要時，必完璧歸趙！」容晚保證道。

  一路將孔風送上了車，才道，「一切都交給你了，保重。」

  「大人放心。」馬車軲轆轉了起來，一行人已往別院而去。

  幾日未歸家，容晚休沐了半日準備去買些東西，好帶回去孝敬祖母。

  便換上了便衣，置身帝都最熱鬧的市口，看著兩旁推著車叫賣的小販，也看著周圍林立的商鋪，他心裡放鬆了幾分。

  採買了些精緻的果子點心，容晚還想替祖母買些衣料，便踏進了一間綢緞鋪子，店裡的老闆識貨，立刻趕到了面前，拿著尺子介紹著這最裡面的一匹匹的料子，熱情道，「這鍛光錦可是新到的貨，是我剛從江南采芝坊運來的貴貨，眼下時興得很，客官您看您要不要來上一匹？」

  「江南采芝坊？」容晚久居深山不懂這些，難免問道。

  老闆的臉色不經意的沉了沉，但還是解釋道，「看你的衣著也不凡，竟然不知道江南采芝坊？那可是大慶第一染布坊，其染出來的布色澤艷麗宛若天賜，更是多年的皇商，他們的布就是陛下都讚不絕口。」

  「多少銀子一匹？」容晚想著自己也不會挑這些，既然是最好的，那便買上幾匹。

  「幾錢銀子一匹布？兄台不要和我說笑了。」老闆誇張道，「這可是鍛光錦，千金難求，誰敢用銀子來說此物，那可就是糟踐了它的名頭。」

  「若是你覺得貴，不如再看看別的？」老闆不屑地將這些布收了起來，背對著他小聲嘀咕了句，「不識貨的鄉巴佬。」

  卻被容晚聽得分明，正欲離開此地再尋一個鋪子，卻被一把扇子攔住了路。

  容晚看向扇子的主人，一身的衣袍周正但卻隱隱泛著微光，身上也散著一股淡淡的茶香像是薰香，再一看他手上持的扇子乃是玉骨所作，發上也別著一個黃金鑲玉的發冠上面雕刻著芝蘭玉樹，一頭的黑髮幾乎垂了下來。

  他看到了容晚的眼神，一捋發，瀟灑一笑，偏白皙的皮膚立刻如籠上了微光，丹鳳眼微微揚起，道，「別看我，看這！」

  羽扇點在這批布上，道，「老闆，你說這些布是來自采芝芳？」

  「自然。」提起這個老闆的臉色就高傲了幾分，道，「這樣的布可不是哪個綢緞鋪子都能有的，我也是一路尋人才買了這幾匹，今天不妨讓你們這群不識貨的東西見識見識。」

  說著取了一匹朱紅色的把它打開，對著光照著，果然射出光耀一層，耀目得很。

  「呵呵呵，可笑被騙了，還洋洋自得。」這位公子竟然將扇子一收，道，「這等粗劣之物竟然也敢說是鍛光錦，我看現在的人都是魚目混珠，不識貨。」

  「你！」老闆被這麼一說，落了面子，反唇相譏道，「你這個鄉巴佬，懂什麼！給你們看這麼好的東西是浪費了！」

  「方寸，去，把我們車上的布隨便扯兩匹給他瞧瞧，總不能真讓人毀了我采芝坊的名聲。」

  「是，公子。」

  方寸是他隨行的小廝，沒幾個瞬息便抱著幾匹各色的布走了過來，往店鋪里一擺，道，「老闆，你可要看清楚了，這才是鍛光錦！」

  說著將門的門關上，整個店鋪暗了下來。

  公子立刻攤開一匹布一震，這布竟然像動了起來，就算在黑夜裡也是流轉著淡淡的五彩光。

  而老闆的那些布則暗淡了下來，相形見絀，孰是孰非已在眼前。

  「看清楚了，這些才是鍛光錦，你的那些不過是加了些金銀絲料，竟然也敢以次充好，污我采芝坊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