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算帳（下）

  獨悠說完，就對秦老太爺道：「老太爺，我們此次回鄉，只想要祭拜公公婆婆的墳墓。並不願意公公婆婆在地下不安心。」

  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想要讓秦渝蓉的父親在地下安心，那只有一條路，把昔日秦渝蓉的那些產業，原原本本地還給他。

  「那些產業，到底有多少？」四叔公也十分疑惑，畢竟一年就能有四千餘兩的進項，這是一筆龐大的數字。

  「還請您看一看。」秦渝蓉把那張單子送到四叔公跟前，四叔公掃了一眼，就驚訝地道：「這些，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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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些，都去官府那邊查過了。經手的人是誰，什麼時候做了變動，都去查過。」秦渝蓉語氣平靜，四叔公已經看向秦老太爺：「二哥，這事兒，您要做主。這個孩子，三歲沒了娘，八歲沒了爹，繼母竟然還捲走了浮財。你們就該把他從京城帶回來，好好教導。」

  言外之意，四叔公也不能像原來說得那樣，為秦老太爺出頭了。秦老太爺面沉如水，到了現在，完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眾人都看著秦老太爺，秦大伯已經緊張地滿頭滿臉的汗。良久，秦老太爺才沉聲道：「這些產業，既然是你父親當初為你置辦，我們也只能暫時代管，這幾日，會整理出來，原原本本地交到你手上。」

  「父親！」秦大伯驚呼一聲，秦老太爺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秦大伯不敢再說話，只能沉默不語。

  「散了吧，這幾日，你們就好好歇歇，等那些產業，都交到你手上，再去祭拜。」秦老太爺保持著威嚴說完這幾句話，就站起身。

  秦渝蓉對秦老太爺行禮下去，還笑著道：「祖父，今日既然這麼多的長輩都在，我們夫妻也該拜見拜見長輩。」

  秦渝蓉真是一點縫隙都不留給自己，秦老太爺恨得咬牙，但還是點頭。秦大伯只能上前帶著秦渝蓉夫妻拜見各位長輩。這些長輩自然也沒有準備什麼見面禮，強撐著說了幾句好話。

  等都拜見完了，四叔公才對秦大伯道：「讓你媳婦帶著你侄媳婦，也去見一見族內別的人，不然長輩妯娌都不認得，像什麼話。」

  秦大伯應是，讓婆子進來帶著獨悠母女出去。

  這算是勉強認下獨悠這個人，秦渝蓉並不在乎秦家族人怎麼想的，只要自己目的達到就好。

  四叔公又對秦老太爺道：「那日去祭拜，也該置辦兩桌酒。」

  按說，秦渝蓉這樣的人回來，秦家族內該大擺酒席，合族的人都來相見的，而不是像今日這樣，請了不少族老來，目的卻是逼迫秦渝蓉。

  秦老太爺雖然曉得四叔公這話是好意，卻還是覺得萬箭穿心，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到那一日，四弟你也來。」

  「多謝四叔公的好意！」秦渝蓉已經在那推辭，接著秦渝蓉就道：「一家子，只要見過了就好，旁的，不過都是做給別人看的。」況且，真要有心，就會早早準備好，現在秦老太爺這話，不過是被迫答應，這樣的宴席，不來也罷。

  「你這孩子，罷了，罷了！」四叔公原本是想從中說和，但見秦渝蓉和秦老太爺都一副不願意的樣子，也只能長嘆一聲。

  「散了吧。」秦老太爺只這樣說了句，就往後面走去。秦大伯急忙跟上，秦三叔看了看秦渝蓉，突然對他道：「把單子給我瞧瞧。」

  秦渝蓉把單子遞過去，秦三叔仔細看了看，突然怪叫起來：「這些，這些，都是這單子上的？」

  既然秦大伯那邊有產業，自然秦三叔也會分一份。此時秦渝蓉聽著秦三叔的怪叫，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秦三叔才回神過來，瞧著秦渝蓉：「都是假的，是不是？」

  「老三！」四叔公叫了聲秦三叔，秦三叔轉頭，面上不曉得是哭還是笑：「四叔，四叔，這，這，」

  「老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分不清真假呢？」四叔公只這麼說了一句，秦三叔就差點哭出來：「上面有些，我已經留給我閨女做嫁妝了，嫁妝單子也送到親家那邊去了，若要收回來，還不曉得人家怎麼說我們呢。」

  「自己想法子吧。」四叔公只能說出這麼一句，秦三叔的手都在顫抖，自己想法子，要不就是還給秦渝蓉，不然就要拿出銀子，把這份產業買回來，但這份產業，到底值得多少，秦三叔心中有數，哪裡拿得出這許多銀子？

  秦渝蓉沒有去看各人面上的神色，只緩步走出前廳。外面天高雲淡，陽光柔和地照在秦渝蓉身上，這是秦渝蓉沒有記憶的家鄉風景，而此刻，秦渝蓉所懷念的，卻是京城那個小院子，那個充滿笑聲的小院子。

  秦大伯母帶著獨悠母女穿街走巷，去了不少族內的人家。那些伯母嬸子嫂子們。見到獨悠，神色都是很驚訝的，但都笑著說話，這樣的應酬獨悠十分熟悉，不過就是用了幾句話，就哄得人人開心。

  走完了最後一家，已經過了午飯時候了。秦大伯母帶著獨悠走在巷子裡面，輕聲道：「我沒有想到，沒有想到。」

  「您想到的，是不是我和我的丈夫，都會被秦家所壓制，甚至，我為了得到秦家的承認，會討好你們？」

  獨悠反問，秦大伯母沒有回答，但她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獨悠只淡淡笑了笑：「我從不在乎秦家承認不承認我。」

  那些別人十分在乎的事兒，獨悠並不在乎，承認了也沒有多一塊肉，不承認，獨悠還是這樣過日子。

  「你！」秦大伯母的唇張了張，只說得出來這一個字。獨悠又笑了：「這有什麼稀奇的，天下之大，想法各異的人多了。」

  想法各異的人多了，秦大伯母的眼神變得黯然，過了許久才道：「還是你們在外面的人自在。」

  「要自在，難免就要辛苦些。」沒有家族做依靠，獨悠最明白其中的辛苦，但獨悠也不願意依靠。過日子，還是要自己一手一腳拼出來的，才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