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我有病呀

  那是一個女孩的證件照。

  白襯衫的打扮，沒有半點脂粉修飾，瞧著很素淨。

  她是鄭曉雅本來的樣貌。

  稱不上多驚艷，甚至氣質上帶了點冷。

  可就是這張臉，讓季雲昇這麼多年了仍舊念念不忘。

  他曾經以為經過了那一道坎，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卻沒想到她竟然不稀罕，甚至親手毀掉了一切。

  想著，季雲昇捏住照片的手逐漸收緊。

  照片的角落立刻出現了皺褶。

  

  但他很快發覺了，手立刻鬆開。

  「Gia……」

  照片是他用來懷念她唯一的途徑，不能被弄壞。

  「我啊？有病呀。」

  「心臟病。」

  「遺傳。」

  「我孤兒院長大的，爹媽是誰都不知道，所以遺傳到這個病，也不知道該怪誰。」

  「老實說，我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怪來怪去的，有什麼意義，反正事實已經是這樣了。」

  「考警察學校啊。」

  「聽起來很荒謬是不是？一個連劇烈運動都做不了的心臟病人的目標居然是考警察學校。」

  「我不是開玩笑的，很認真。」

  這些話是什麼時候說的？

  季雲昇手指抵住額頭。

  他想起來了，是第二次見面。

  那天的天氣很好，晚上有一個拍賣會，白天空閒，他心想著在W國的街道上逛逛。

  吃多了披薩漢堡，季雲昇想換換口味。

  他攔了一輛計程車，問了司機，來到一條餐館街。

  放眼望去，這裡大部分都是中餐館。

  其中有一家生意特別火爆。

  司機用不標準的中文說：「這家賣的好，口味好，去這家。」

  季雲昇道了聲「謝謝」便下車了。

  那輛計程車還停在路邊。

  大約是在等客。

  季雲昇沿著路邊往前走。

  他並沒有去司機介紹的那一家餐廳，而是邁進了隔壁人少的那一家。

  推開門，有女孩的聲音傳來。

  「Welcome！」

  有點熟悉。

  季雲昇抬眸：「是你？」

  醫院裡碰到的那個女孩。

  Gia顯然也認出他了，便換了中文：「這麼巧？」

  季雲昇看到她穿著工作服：「原來你在這裡上班？」

  她摸了下鼻尖，似有尷尬：「兼職而已。」

  像這樣的餐館別說是兼職，全職的工資都很低。

  她這樣一個長期要吃藥控制病情的女孩子，靠這點微薄的薪資，還要日常生活，夠用？

  這樣的念頭閃過腦海，季雲昇愣了愣。

  他是不是瘋了？

  只不過是見過兩次面，他就開始操心人家的生活了？

  別說她不是他什麼人，就算是，以他的性格，也不願意費那個心思。

  他所有的心思應該用在季家，該想想怎麼比老三更優秀。

  遠處站著餐館的老闆娘，身材微胖，濃妝艷抹，面相不太和善。

  她用英文罵了幾句，催著Gia攬客。

  Gia嘴上應了一句，帶著季雲昇落座。

  這時，他聽到她用中文罵：「催催催，天天催，就算投胎也要排隊啊。」

  他被她逗笑了：「你這麼罵她不要緊嗎？」

  Gia從圍裙的口袋裡掏出一本便簽，動作熟練的取出別在胸前的原子筆：「她文盲，聽不懂中文。」

  季雲昇探頭看了一眼：「她不是中國人嗎？」

  不是中國人敢開中餐廳，勇氣可嘉。

  「她老公是中國人，也就是這裡的主廚，你別看她是老闆娘，其實她什麼都不懂，每天就站在這裡要人去攬客，完全沒有什麼經營和管理制度，老闆就是個廚子，更不懂了，所以就……」她環視餐館一圈，意思是到了飯點也就這麼幾個客人。

  季雲昇覺得她用詞很有趣：「可是隔壁那家生意很好。」

  「那肯定，」Gia說，「他們老闆懂得營銷啊，GG打的多，名氣自然就響了，不止做本地人生意，也做遊客生意。」

  的確是這樣。

  剛才計程車司機也介紹了那一家。

  想來介紹成了一個會有一筆佣金。

  「那你怎麼不去隔壁打工呢？」生意好，工資也會高。

  Gia輕輕搖頭：「你以為我不想嗎？那邊人都滿了，不需要了。」

  「人滿？」季雲昇微微皺眉，「可是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們都忙不過來了。」

  話落，Gia用一種詭異的眼光打量著他。

  季雲昇以為自己今日的著裝有問題。

  他低頭看了一眼：「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奇怪？」

  「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吧？」她問。

  他目前也只是能與她多聊幾句的關係，並沒有到自報家門的地步。

  「嗯，還可以吧，衣食無憂。」

  「難怪了，」Gia將「衣食無憂」四個字本能劃分到「有錢人」那一類中，「做生意要講成本的，一個人幹的活越多，老闆省得越多，總之啊，資本家都一樣，黑心鬼。」

  季雲昇懂了：「你意思是，退而求其次？」

  「可以這麼說吧，」Gia笑，「還有個原因，是這裡靠著紅火的餐廳，搞不好能沾沾財運，騙幾個像你這樣的人進來消費。」

  她用了個「騙」字。

  季雲昇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來這裡的飯菜不一定好吃。」

  Gia歪著腦袋想了想，回答：「還行吧，每個人口味不一樣，就算是隔壁，也會有人說不好吃的。」

  眾口難調，是這麼個理。

  「那你覺得呢？」季雲昇將菜單正反兩面都翻了一遍，並沒有找到什麼特別想吃的，「你介紹下這裡的特色菜。」

  她很為難：「我不知道啊。」

  季雲昇：？

  你這麼實誠真的好嗎？

  「為什麼？」

  「我又沒吃過哪個好吃，怎麼給你介紹？」

  這回答，很新穎。

  「你們店應該有招牌菜吧？」

  「他招牌是他的事啊，如果是其他客人就算了，但我拿你當朋友，我沒吃過，不確定好不好吃的，肯定不能介紹給你。」

  他愣了愣：「朋……友？」

  Gia神情無比自然：「對啊，我都請你吃過飯了，還不能算是朋友嗎？」

  上次醫院那頓是她付的帳。

  季雲昇不答。

  朋友對他而言，是太陌生的詞。

  「難道你以為我是那種閒的無聊，或者錢多燒的慌去請陌生人吃飯的大傻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