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回家過年

  上一次回去的時候兩個都還小，一對迷糊蛋睡覺直接就睡到地方了。這回回去就不行了，精神頭大的很。一聽說要換個地方過年，激動的一大早屋裡剛剛有點動靜就醒了。也不嫌冷，起來的那叫個乾脆利索，收拾好挎著自己的額口袋不停的催促。

  雖然說回去三天，但是換洗的衣服一人一套，再加上從城裡買的的那些東西，還是裝了滿滿倆口袋。

  阿茶跟高青陽一人背了個，懷裡還得抱著一個，臘月二十九早早的就去汽車站趕車。

  平平安安上一次坐車還是去省城參加韓振初婚禮的時候，那陣還小，又是火車臥鋪，吃了睡睡了吃，在上面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回不一樣，上車就往窗戶跟前湊，車開起來看著車窗外的房子和電線桿飛快的後退平平的眼睛瞪的圓溜溜的在那吆喝：「爸爸，車好快！外面的房子都飛走了！」

  高青陽把他往懷裡扯了扯：「沒飛走，車子跑太快了，把房子丟後面了。」說完，將他身上挎著的塞的鼓鼓囊囊的口袋往邊上拽了拽，占地方。

  「你這都裝了什麼啊？」

  平平道：「裝了皮球，糖，餅乾，還有書和本子。」

  「呵，好傢夥，你還記得裝書跟本子。」

  高青陽可是太清楚他了，學東西快是很快，但是不代表就喜歡。

  

  「安安讓裝的。」

  高青陽看了看阿茶懷裡的安安：「安安也裝了本子？」

  安安點點頭：「要畫畫！」她還裝了蠟筆，平平記性不好，這個還是忘說了。反正她帶的肯定會提醒平平也帶，免得回頭又來搶，煩死了！

  阿茶問他們：「平平，安安，你們還記得爺爺嗎？」

  安安疑惑的看著她。

  「就是天熱的時候到咱們家裡來的，爸爸的爸爸。」

  平平反應過來了：「記得，我們現在就是回去看爺爺。」

  安安點頭附和：「對！」

  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駛出了城區進入了山區，平平在高青陽懷裡坐不住了，使勁的往窗戶跟前擠，指著外面：「媽媽，鳥，好大的鳥，白色的。」

  安安也看見了：「媽媽，那什麼？」

  阿茶暈車，靠在那正閉準備養神，哪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平平又開始了：「媽媽，媽媽，你看，你快看，那什麼？ 」                                                                                                                                                                                                                                                                                                                                                                                                                                                                                                                                                                                                                                                                                                                                                                                                                                                                                                                                                                                                                                                                                                                                                                                                                                                                                                                                                                                                                                                                                                                                                                                                                                                                                                                                                                                                                                                                                                                                                                                                                                                                                                                                                                                                                                                                                                                                                                                                                                                                                                          」

  高青陽伸手把平平拎過來：「老實坐好，媽媽暈車，安靜會兒。」

  「媽媽為什麼暈車？」

  「暈車是什麼？」

  兩小的異口同聲，吵的阿茶心煩意亂，恨不得把兩人的嘴找針線給縫上，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這兩年到處都在修路，從縣城到老家的這段已經竣工好久了，路面稍微加寬了，硬化了，但還是原來那條路隨著山勢繞來繞去的。

  阿茶那個暈車的毛病是好不了了，路好還行，尤其是這種盤山路。

  被倆孩子鬧騰的難受的不行，好不容易兩個都睡著了，車裡面還有人暈車，吐了。

  聽見那個嘔吐的聲音，聞著那個味道，阿茶也沒憋住。

  反正山路坐車是遭罪的很。

  知道他們今年要回家過年，高德發老倆口跟高明遠都高興的很。胡惠英是提前三天高青陽從省城那邊回來就回去的，回去把家裡收拾收拾。曉得他們到家的時間，二十九的時候吃過早飯沒有多大一陣就跟高明遠兩個人推著自行車去了大隊那邊的公路邊上等著了。

  路打好了，車子開起來也快一些，以前從縣城到公社路上得三個來小時，這會兒從縣城直接到大隊這邊公路也只需要三個小時就差不多到了。

  胡惠英用頭巾包著頭，兩隻手抄著縮在袖子裡面，在路邊上踩著凍乾枯的草在那裡來來回回跺腳，問高明遠：「你說我這過了年去還是不去？」

  高明遠道：「那兩個現在這個年紀就跟小土匪似的，你不去咋弄？就說弄去那個什麼幼兒園，那你也得過去給看著，看一段時間看看要適應了，沒啥事了再說。我們一家這幾個大人呢，自己幹啥不行啊，還需要你照顧？

  娃兒得給照顧好了，少生病，沒啥事，順順利利的，那就是最大的事情。」

  胡惠英嘆了口氣，天冷的嘴裡呼出來的氣都變成了白霧。

  「我就是琢磨著兩個娃要是去上學了，我在家裡也沒啥事干。」

  「咋能沒啥事干呢？他們倆還有那一坨菜園子地，你給拾掇著。要是閒不住啊，再多餵幾隻雞，他的雞圈不也修的怪大，院子好好收拾收拾，煮個飯洗個衣裳啥的，這不都要人干，都要時間？兩個人工作都忙，你把家裡給照看好也是大事。」

  「我照看啥呀照看，就是給照看了兩個娃兒，兩個大人的衣裳從來沒叫我洗過，煮飯也是就中午那一頓，下午基本上不是青陽就是阿茶，誰回來的早誰弄。我這年紀還不大都先開始歇氣養老了。」

  高明遠笑道：「應該的，你養了個好娃兒，這不應該你早早的享福？」

  「說的跟娃兒是我一個人的似的。」

  說著話倒是很快，老遠就看見從省城過來的班車。

  「是不是就這一趟啊，在上面嗎？」

  「應該是，你不是說坐最早的一班嗎？」

  「那不好說，誰曉得兩個小東西起的來起不來。」最早的一班是六點半發車，這會兒這個天，六點半還沒咋亮呢！

  車子在跟前停下，還沒下車，胡惠英就從車窗戶那裡看見了：「在車上在車上，趕緊的，快去幫著接東西，又是行李又是兩個娃，瞅著好像睡著了。」

  可不是睡著了嗎？前半路的時候又蹦又鬧的，到後面的時候搖搖晃晃的就真的給晃睡著了。

  不過一下車寒風一吹，平平一哆嗦一下子就醒過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張口就喊：「爸爸，我要尿尿，快撒手，我要尿尿！」

  高青陽把他放地上，他自個兒就往路邊上走，扒著褲襠就開始放水，原本睜開一半的眼睛愜意的又眯在了一起，像是在辦一件什麼極度享受的大事情一樣。

  這會天涼了，穿著棉褲太厚了，脫起來他們自己脫不動，還是給穿的開襠褲，倒是方便的很。

  阿茶從車上下來，喊了高明遠跟胡惠英一聲：「爹，娘！」說完問安安：「要尿嗎？」

  安安搖了搖頭，看著胡惠英喊了一聲婆婆。

  胡惠英眉開眼笑的應了 ，把他們背的兩個背包幫著給高明遠弄貨架子上。

  阿茶問她：「還有呢？」

  安安眨了眨眼睛：「爺爺！」

  好傢夥，高明遠被這聲爺爺給叫的樂的，鬍子都開始打哆嗦，伸手就把她抱了過去，行李也不管了，讓高青陽自己去弄：「還能記得爺爺啊！」

  平平去抱他的腿：「爺爺，我也記得你，我也要抱！」

  阿茶把他拎起來：「爺爺就一雙手，能抱你們倆個？」

  平平失望的看著明遠：「那我還是自己走吧！」明明他爹跟他大伯都可以一起抱他跟安安。

  說著，就從阿茶懷裡懷裡滑下來。

  胡惠英忙不迭的去拉他：「來來來，婆婆背你。」

  「不背，我自己走。」

  安安見狀也要下地。

  阿茶道：「自己走就讓他們自己走。剛剛換地方稀罕著，別看腿短，跑起來也怪快。跟石頭似的，有點分量呢，背著也累人。」

  小孩子走點路怕什麼。

  平時在家裡胡惠英一個人帶倆，生怕看不住，大部分都是在院子裡，偶爾出去也不會走遠，最多就在前面張家門口坐一會兒，兩個就在院子邊上玩一會兒。

  這會兒一條大路看不到頭，兩邊都是莊稼地，大人也沒說不能跑，倆孩子撒開腿就放飛了。

  都穿著黑色條絨厚棉褲，暗紅色的襖，就連頭上的帽子都是一樣的，阿茶用好幾種顏色的毛線給織的，老遠看著就跟兩隻滾動的球，老兩口大步走要走很快才能攆上。

  就這精神頭，路上就背了一截，等到過那座松木加稻草弄的橋的時候又來勁了，非要下來自己走，愣是自個兒走到家門口。

  門上這會兒熱鬧的很，臘月底都閒下來，竄門的閒諞的多的是。

  小白菜帶著周海生，高青青大著肚子牽著自家娃兒，還有周成發家那個的周正明，高家二房那邊幾個十四五的半大小伙子，熱鬧的很。

  平平跟安安一到家裡，高明成就吆喝開了：「哎呀，我們這兩個洋娃娃從城裡面回來了！」

  倆孩子不怕生，但是警惕心還是有的，瞅了半天，就認得個高青茂和小白菜，於是很愉快的就纏上了兩個人。

  高青陽跟阿茶一個個的跟院子裡的人打招呼，寒暄了半天才能坐下來歇口氣。

  阿茶跟著胡惠英進屋看了一眼，他們那屋裡已經變了樣。靠著後牆跟前又支了一張床，都是鋪好的。

  「家裡這床都是以前老式的，兩個大人加那兩個小的擠的很，害怕弄感冒了，我叫你爹又弄了一個舊床支過來，這樣分開，在眼跟前看著放心些。家裡不比城裡，又不通電，晚上黑咕隆咚的。」

  「這回來就三天，住就住兩晚上，把你跟爹麻煩的。」

  「嗐，麻煩，麻煩個啥啊？你爹一聽說你們回來過年高興的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