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來學校是這麼好的地方

  冷水溝生產隊隸屬臨江大隊，大隊下面有六個生產隊。大隊部離冷水溝生產隊有些距離，就阿茶他們對門那條沿著河溝的小路一直往下就是一條小溪，順著小溪邊上的田坎再往下那是沮水河，過了那條河再走上一段就是臨江大隊的大隊部。

  老大一個院子，院子裡面除了大隊上的幹部開會的會議室還有個衛生室，其他的房子就是教室。

  早先這裡有六個年級，一到四年級是初小，五年級到六年級是高小。前幾年才又重新歸置了，沒什麼初小高小了，就小學，一到五，五個年級。

  周正全跟周正興他們幾個男娃兒走路都不老實，不是你撿個石頭給他往身上砸水就是推推攘攘，然後跟攆狗似的你追我趕的攆出去老遠一截。

  高青陽向來是不跟他們一起走的，周正全他們也不樂意跟他一起，壞學生跟好學生沒啥共同語言。而且，他身體不好，像這樣子往前猛衝吃不消的。

  今天跟以前一樣，還是不慌不忙的走在最後面，邊走邊停下來，蹲在河邊上抄把水洗個手。眼角的餘光一直注意著身後，身後多了條小尾巴。

  前面的人都跑的沒影了，就剩下他們倆一前一後的走。

  沮水河夏天的時候水都比較大，平緩的地方很深，淺一些的地方很湍急。

  阿茶這麼個小豆丁過河高青陽有些不放心，但是卻不敢刻意回頭，只能假裝沒發現後面跟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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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過了河，在河對面的亂石堆後面停留了片刻，看著阿茶也過來了，這才邁開步子往學校裡面走。

  剛剛走到大隊部外面就聽見學校裡面那嘹亮卻又微微凌亂的口號聲。

  遲到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硬著頭皮在全校師生的矚目下跟在了隊伍後面慢慢的跑，身上沒來及放進教師的書口袋格外的顯眼。

  阿茶這是第一次來大隊部，第一次來學校。

  她站在校門口外探頭，看著學生排著長長的隊伍跟著老師在操場上跑圈圈，嘴裡跟著老師喊著「一，二，三，四」。

  等跑操結束，學生就各回各教室開始早讀。

  高青陽進教室的時候下意識的往回看了一眼，那個毛茸茸的腦袋還在那。

  他笑了聲，抬腳進了四年級教室，坐在了正對著講桌的第三排，從書口袋裡面把頭天的家庭作業和書本都拿了出來。

  四年級的班主任王蘭芝跟在他們最後面進教室，破舊的講桌上已經放了兩沓作業本，是學生教上來的家庭作業。

  高青陽把作業本拿出來翻到昨天寫的那一頁，起身去了講台，將本子放了過去。

  王蘭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本子上，滿意的點點頭。高青陽這字最近進步的太大了，她這個當老師的都自愧不如。

  教完作業，高青陽回到座位上翻開課本開始早讀。

  這麼幾天了，他已經適應了小學生的身份，適應了十二歲的年齡。

  這些上輩子學過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早就淡化模糊了，而今又重新清晰的應在自己腦子裡。臨近期末考試，課本都是學完了的，就是翻來覆去的朗讀背誦。

  他一心二用，眼角的餘光朝教室外面看了一眼，沒見到那個小不點，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阿茶沒來過學校，這邊很多學生，都是她不認識的。饒是她平日膽子大的很，這會兒也依舊有些緊張，在房檐下悄悄的，從教室後門一間一間的看。

  她看見了隊上好幾個人，看見了周正全正悄悄的扯前面女同學的辮子，把人家兩條辮子都弄過來，搓麻繩一樣搓到一起。二年級的老師是個年輕的男老師，眼睛尖的很，站在講台上一眼就能看見他的小動作，竹棍子做的教鞭棍啪的一下就打在了周正全的桌子上。

  周正全嚇的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去，然後被揪起來拿著書站到了講台上對著全班同學的面讀課文。

  阿茶看見他倒霉，開心的差點沒忍住放聲大笑。

  再往前走，阿茶看見了高青陽。

  少年坐的筆直，拿著書看的好認真。

  教室後面一排也有學生在做小動作，講台上的老師一抬眼，立馬老實了。

  早讀課就半個小時，還是很快的。

  阿茶正在學校瞎胡轉悠，一個編著麻花辮的姑娘就從裡面出來了，下課鈴響了。

  阿茶不認得掉在那裡的是什麼東西，就聽見很有節奏的響了幾遍，教室裡面一下就嘈雜起來。

  老師把沒批改完的作業本拿走，教室裡面的學生跟出籠子的鳥兒一樣就跑了出來。三五成群的你追我趕。

  有男孩子抱著腿鬥雞，還有女孩子幾個人扶著，腳勾在一起單腳跳，嘴裡振振有詞：「一二三四五六七，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阿茶怯生生的靠牆站著，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著這熱鬧是多麼的新奇。原來學校裡面這麼熱鬧，這麼有意思，上學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