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你做主

  穆向晴從木氏過去醫院比較近，就在醫院外等她外公，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穆向晴扶著穆青松從電梯出來，看到木湛東滿臉的煩躁，人也十分憔悴。

  木湛東看到他們當然沒好臉色，但也沒說什麼，沒那個膽子說，只是示意保鏢把門打開。

  穆向晴沒有跟進去，等她外公進去後她關上門。

  木湛東看了一眼穆向晴就往走廊另一邊走去，現在看到她就不爽。

  這個和他小女兒一樣年紀的女生，她的手段，她的能力，她的智慧都遠遠無數人。

  穆向晴也無所謂木湛東的態度和情緒，她就倚著門邊牆壁，拿出手機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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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裡面，穆青松進去走到病床面對的沙發坐下。

  看著和自己鬥了一輩子的人有如此大的改變，一時間還是有那麼一絲感慨，再強勢再霸道的人也抵不過生老病死。

  木青源知道有人進來，但沒立刻開口，渾濁的眼眸盯著好一會兒才認出是誰來了，「穆青松，你來了。」

  「嗯。」

  病房又陷入寂靜中。

  這也是他們為數不多最平和的一次見面。

  片刻後，木青源開口，「穆青松，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

  穆青松皺眉，一會兒才想到，還沒開口，木青源又說。

  「那時你的父親帶著你來北安參加一個宴會，我們都還是十來歲的小孩，第一次見面我下棋就輸給你，那是我的恥辱，從那天起我告訴自己，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讓你的穆家消失，要贏你。」木青源渾濁的眼眸多了一絲不甘的怒氣，可再氣再怒此刻也改變不了現狀。

  穆青松安靜聽著，情緒沒有一絲變化，「木青源，那次我父親帶我來北安是打算去你家，和你父親說不再鬥了，這麼多年，幾輩人都在斗，都累鬥了，受到的牽扯太多了。」

  穆青松的目光一沉，語氣也凌厲許多，「可在宴會結束後我們父子遇襲了，我永遠都忘不了你父親經過我們時那陰森狠厲的神色，哪怕到現在我都忘不了，所以我父親當時就改變主意了。」

  「不過我們的父親去世了，我們也鬥了一輩子，是時候完結了。」

  「你穆家人員少，可個個的能力超群，尤其是穆向晴，我木家家族龐大，有能力的人屈指可數。」木青源眼底升起一絲羨慕，「穆青松，你有個好外孫女。」

  穆青松聞言，犀利眼眸多了暖意。

  以前荊市的人只知道他寵外孫女穆向晴沒有底線，但他們不知道她有多乖，哪怕高中時看似最叛逆的時候她依然很乖，任何事都自己解決，看到認為對他好的，有用的就會買回來，甚至還去學過按摩，就為了他下雨天風濕病沒那麼疼，從不會讓他擔心。

  「是，我的外孫女很好。」穆青松話峰一轉，「說說你的目的吧。」

  木青源蒼白虛弱又有不甘的臉有一絲難堪，「穆青松，木氏你拿走，放過其他人吧？」

  木青源人生第一次用詢問商量的語氣，這對高傲的他來說簡直就是臉面掃地。

  穆青松定定看著他，他們倆鬥了一輩子，是對手，是仇人，也是對彼此最熟悉的，他明白木青源做這個決定時是多麼困難，而且很自然去思考他說出這句話後的意圖。

  「你能做到嗎？」

  被反問，木青源噎住了嘴，本來向穆青松懇求對他來說就是一件覺得很屈辱的事，蒼白的臉漲紅了，很尷尬。

  但穆青松的反問是那麼真實。

  如若換作此刻穆青松躺在病床上懇求，而他肯定高高在上取笑穆青松，對穆家落井下石，斬草除根，毫不留情。

  穆青松說，「木青源，我們兩個家族中每一個人都因為百年前的恩怨而受到牽扯，被困住了，確實到了我們這輩子該停了。」

  木青源抖著聲線問，「你要趕盡殺絕嗎？」

  他插著針頭的右手微微用力握拳，他害怕，恐懼木家會毀在她的手上，他沒有臉面到下面去見列祖列宗。

  這幾天他都做噩夢，他父親在責怪他。

  「你一輩子說是為了木家，其實你心底清楚是為了你自己，你享受金錢給你帶來的權勢感，你享受普通人對你的畏懼，你想要勝利的快感，你想要打敗所有你不滿的人。」

  穆青松的話木青源沒有反駁，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發怒，可現在他必須要忍住，胸腔被堵得難受不已。

  穆青松提高聲線，「小晴，進來。」

  下一秒門推開，穆向晴進來，瞟一眼木青源，「外公。」

  看到穆向晴，木青源的神情複雜，不過沒像以往那樣怒火中燒，再怒也解決不了問題。

  穆青鬆開口，「木青源，說吧，看看你能做到什麼份上？」

  木青源聞言握拳的右手鬆了兩分力，往前坐了坐，急問，「你想要祖屋嗎？」

  穆青松甚至都沒有思考就回答，「不。」

  木青源疑惑了，又聽到他說，「我是穆家人，不是你木家人，自從分家後我穆家就沒想過回歸。」

  木青源苦笑，這一刻他才煥然大悟，原來穆青松他一家真的一點都不稀罕木家的一切，也不在乎四大家族之一這個名號。

  在他的記憶里兩家一直在斗，可現在認真回想一下，每次都是他家先挑釁，穆家才反擊。

  在穆青松掌管穆家時，兩家互有輸贏，兩家差別不大，自從穆青松的女兒穆婉瑩意外去世，穆董奇接管公司才讓穆家處於劣勢，所以他對穆家的野心越來越大。

  可穆家又出了一個穆向晴，她比起任何穆家都要聰明，手段更多，他木家沒有反抗能力，以至於到現在的地步。

  木青源說，「公司和我名下資產都給你。」

  「木氏現在根本不值錢，想要起死回生需要投入很多資金和精力，你帳戶上能流動的三十億不太夠，很虧。」

  木青源沒想到穆向晴把他調查的這麼清楚，看向她的目光不僅是防備，還有驚恐，「你還想要什麼？」

  穆向晴抬眼，朝她外公看去，帶著詢問的意思。

  穆青松說，「你做主。」

  聞言，穆向晴輕啟嘴唇，「木青源你三番四次對我下死手，對我穆家毫不留情，我現在收手怎麼能甘心，我沒有那麼蠢也沒有那麼大度，而且我對航空業也沒有興趣，木氏那個爛攤子我也不想要，我的那些股份就跟著木氏一起成為歷史，就算是給你這個長輩的一個臉面。」

  越聽這些話，木青源的心就漸漸往下墜，蒼白虛弱的臉龐全無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隨時要倒下來一般。

  「F國那個合作現在是木家唯一賺錢的項目了。」穆向晴說。

  木青源急忙說，「那個我給你，換木家其他人平安。」

  穆向晴冷冷勾唇，「你怕我要他們的命嗎？我對於雙手沾血沒興趣，不過呢你木家還沒真幾個乾淨的人，下場能有好可想而知。」

  木青源死死盯著穆向晴的眸子都充血了，本來朝敵人求饒就已經讓他備受屈辱，被拒絕就更難受，就像是站在市中心被無數人圍住指指點點。

  可想到木家他不得不忍住這些，繼續詢問。

  「說你的要求吧。」

  穆向晴搖頭，明亮清冷的眸子驟然升起一絲戾氣，冷艷精緻臉蛋兒覆蓋上一層冰霜，一字一字從唇瓣說出來，「我沒有要求，因為我會把木家踩到泥里，直到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沒有為止。」

  別說木青源，就是穆青松也驚了一下外孫女有如此濃烈的恨意。

  「木青源，你可以隨心做你想做的事我管不了，但你來到我媽媽的葬禮上欺負我的家人，嬉笑我媽媽，我絕對不會原諒。」穆向晴的眼眶紅了，眼淚死死憋住了。

  這讓穆青松很心疼，原來外孫女還是記起來了，她性格護短，尤其她在意的家人。

  木青源沒想到那麼久遠一件事成為壓垮木家的稻草。

  那時的他有多開心，現在他就有多絕望，後悔的感覺將他整個人淹沒了。

  看著那張滿是皺紋又虛弱的臉，穆向晴一點感觸都沒有，很冷漠。

  「木青源，下場該如何就如何了。」

  穆向晴說完朝穆青松看去，「外公，我們回家吧，舅媽肯定做好飯菜了。」

  穆青松點了點頭，抬頭看向面如死灰的木青源，心底沒有任何起伏，一切都過去了，釋然了，再計較也只是傷自己的心神，不值得了。

  「木青源，以後我們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穆青松和穆向晴離開，木青源沒有任何反應，不，更準確說，他處於這輩子最後悔最無助最恐懼的時候。

  他的木家完了。

  在病房外的木湛東看到他們兩人離開，立馬進去，看到父親那樣灰敗的神色就知道結果不如意，不，是很慘吧。

  他踉蹌走到沙發坐下，雙手捂著臉。

  木青源也沒有發現他進來。

  此刻整個病房充滿著低氣壓，就像是暴雨前的烏雲密布，等到一定的時候就要落下，也預示著木家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