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爭執

  只是，她為這個男人付出再多，又能得到什麼呢？

  她雙手抓住裴桓的手腕，「那……那宮女原先是東臨皇后賞賜給他們太子的，所以才非完璧。這種大事她也沒有告知王爺，妾才斗膽自作主張懲戒了她……」

  裴桓盯著程幼宜看了許久，才鬆開手，「程幼宜，不管有任何因由，你都不該對本王看上的人出手。你該做的是稟告於本王實情，本王自會處理。」

  這時，被奶娘抱著的桑結忽然嚎啕大哭，喚著娘親。

  

  「給本王收聲！」裴桓朝桑結大喝道。

  程幼宜捂著脖子，喘著粗氣道：「王爺，讓小世子回屋便是了。」

  「需要你來多話？」裴桓挑眉陰狠一笑，「鬱金的事本王還沒問完，她道你逼問她東臨太子妃之事，你問這些做什麼？」

  被奶娘抱著的桑結方才被裴桓吼了，哭得越發大聲，奶娘想離開，可看著盛怒的裴桓，又不敢妄動。只得低聲哄著桑結，自己默默退到了角落。

  程幼宜聽著兒子的哭聲，一時淒入肝脾。她微微抬眸，望著面前魁梧奇偉的英俊男子，心好似裂開絲絲縫隙。

  「妾只是隨便找個由頭……審訊她罷了。」程幼宜嘶啞著聲音緩緩道。

  裴桓冷笑一聲，「本王就知道是如此，妒婦！」

  他眼神愈發陰狠，抬手就甩了程幼宜耳光，他習武多年力能扛鼎，程幼宜一個纖弱女子哪裡受得住，她險些被栽倒，半張臉都通紅一片，腦袋也嗡嗡作響。

  「若再有下回，你的兒子便不再是世子！」裴桓說完就轉身離開。

  程幼宜站都要站不穩了，她心中竟慶幸裴桓終於走了，卻瞧見一個曼妙的身影正倚在門口，正是鬱金。

  她已經梳洗淨面，不再見昨日被折磨後的狼狽，她那張嬌媚的臉上盈了得意之色，朝程幼宜譏諷一笑後就挽著裴桓的胳膊離開了。

  賤婢就是蠢鈍。

  程幼宜冷笑著，莫非鬱金還以為裴桓方才怒髮衝冠是為了她？呵，他不過是不喜歡被別人……尤其是自己的女人左右罷了。

  她私自對鬱金動刑，並未知會他，這才是他動怒的因由。而非他心疼鬱金……

  如今裴桓已經知曉鬱金是東臨太子捨棄之人，想來已經無甚興趣了。她陪伴這個男人三年，太了解他了。

  「娘親，嗚嗚嗚嗚娘親不痛……」桑結不知何時被放了下來，他抱著程幼宜的腿啜泣著。

  程幼宜蹲下將桑結摟在懷裡，潸然淚下，「娘親沒事的，桑結不怕。」

  。

  月如鉤，隱在烏雲之後。

  李纖雲昨夜未眠，今晚終於還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她做了亢長的夢，夢見原書里的場景，夢見自己懷著身孕遭奴僕杖斃，只是不同的是，她在臨死前，瞧見的是著一身玄色龍袍的江臨簡，他腳踏鴉青色祥雲靴，緩步走自己跟前。

  而她，卑微地躺在地上，渾身浴血。江臨簡俊美的臉上帶著冷漠到骨髓的笑意：「幼宜，可還滿意？」

  程幼宜忽而出現，倚靠在江臨簡的身上，笑得惡毒無比：「還有一口氣呢。」

  「無妨，孤擰斷她的脖子就是。」

  江臨簡緩緩朝她伸出手……

  「不要！！」李纖雲驚叫著，她猛地坐起，才意識到剛剛是做了噩夢。

  但緊接著她被人摟入懷中，「做噩夢了？」

  李纖雲聞到一股淺淡的龍涎香味，她怔住，馬上狠狠掙開那人桎梏。

  江臨簡坐在床上，他一身月白色素衣，半個時辰前剛剛來到寢宮，本想與李纖雲好好說道一番自此和好。誰知她已然入夢，便輕手輕腳上了床，正想瞧瞧她酣睡的模樣，她卻忽然驚叫這坐了起來……

  剛剛她掙開了他的懷抱，江臨簡眸光微顫，他望著縮在床角的女子，她臉色蒼白，嘴唇亦乾燥得氣了皮，兩隻眼睛亦恍然無神。

  江臨簡從未見她如此形容，即便當年從南寧國回來，一路風餐露宿，她亦是唇紅齒白，眼裡永遠有萬千光彩。

  「纖雲，昨日之事……抱歉。」江臨簡垂眸道，「今日起，就當什麼也未發生，我們還和從前一樣。」他雖這般說著，可語氣帶著堅決，似乎並沒有可商議的餘地。

  李纖雲鴉羽是的睫毛微微一動，隨即抬眸，「太子殿下，有些事是無法挽回的……亦如我兩年前離去，就已經做好此生再不回來的準備了，可我還是跟你回來了。但你終究是怨恨我當年不告而別，對嗎？所以對我多番猜忌，你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你已經沒那麼愛我了。」頓住，悽然一笑，「我於你而言，只是無關緊要罷了。」

  「你在說什麼？」江臨簡目光一凜，緩緩道，「我若介懷你不告而別之事，又何必殫精竭慮地去尋你？你傷我如此，我亦真心相待，你還要我如何？那禁書和我母親之事，你明知事關重大，卻不曾告知，便是你從來都只把我當作惡人。」

  「肅賢貴妃之事你又是從何知曉？隨便什麼魑魅魍魎同你說你就信？她還與你說我知情不報？」李纖雲拔高了聲音，「這事又與她何干？她是何居心？程幼宜曾與我結仇，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你聽了她的話就去弒父？她是神仙下凡普渡你的不成？你就是瘋了！！」

  「可她確實所言非虛，對嗎？」江臨簡望著她，目光灼灼。

  「可在皇上承認之前，你就已經想殺了他對嗎？不然不可能直接半夜衝到離朱宮！」李纖雲幾乎是嘶吼著，「你如今親手殺了親生父親是不是很開心了？你明明有那麼多種方法報復，為什麼選了最折磨自己的？我懷了你的孩子，江臨簡。但你當著我和孩子的面，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獸行！」

  江臨簡靜默地聽著她的聲聲控訴，眼神愈發黯淡，當聽見「獸行」二字時，他忽而笑了，毫無溫度的笑意。

  「李纖雲，原來在你心中，我是如此不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