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嗯？不會說話了？

  暮來朝去，珠流璧轉。

  李纖雲不知不覺在東臨國過了兩個月里了，已經到了五月（農曆），已入了夏。

  這兩個月里，她的烤魚火鍋店成功開業，並且生意火爆，成為榮華街一絕，不少城北城南的人都慕名而來。

  李纖雲每日早晨去店裡檢查備菜和用料，錢嬤嬤（藍衣婆子）在店裡負責監管，江臨簡又幫她從府里撥了兩個機靈的家丁來店裡當小二，還派了一個婆子負責洗碗。

  另外阿追也買來了一個會算帳的女子，叫七巧，二十歲上下，能算帳會做生意，十分得力。

  這幾人的月錢李纖雲都堅持自己掏。

  這日，李纖雲來到店裡，正是飯點，店裡頭坐了四桌客人，皆是附近碼頭的監工或者附近的小商販。

  請記住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李纖雲翩然而入時自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然她身後跟了兩名體魄健壯的男子，並無人敢出口調笑或搭訕，甚至看也只敢偷偷瞄一眼。

  李纖雲面上蒙了面紗，梳了簡單的雙平髻，上身著品月色織金祥雲紋錦衣，下身著緋紅色飛花襦裙，雖瞧不見整張臉，然她蛾眉曼睩，脖子白皙秀頎，遠遠一望便氣質卓然，引人矚目。

  坐在角落一桌的中年壯漢悄悄瞥著李纖雲，小聲對身旁的友人道：「那小娘子日日穿金戴銀來這市井之地，她男人竟也答應。」

  他友人聞言嘿嘿笑了兩聲，道：「怎麼，你還不知道那婆娘的事跡？」

  「如何？」

  「榮華街可都傳遍了，這婆娘是南寧國人，原先是在一個侯府里做婢女，但水性楊花，勾搭了府里數十個家丁，後來搞大了肚子，她也不知道是誰的。」那人猥瑣地朝李纖雲瞧去，「結果你猜怎麼著？她竟勾上了府里的大少爺，又哄騙是那少爺的。後來這事兒被家裡夫人知道了，把孩子沒了又趕出來了。之後也不知道這婆娘又跑來了咱們這，八成又找到哪個冤大頭了。」

  那壯漢聽得亦是一臉yin笑，不禁朝李纖雲望去，沒想到這小娘子看起來冰清玉潔，竟是如此yin亂。

  他想了想又問道：「這事你聽誰說的？可莫亂說毀了人家小娘子名聲。」

  「我怎會胡亂說？是街尾那家阮氏麵館的夥計說的，就是那個老闆從南寧國來的外甥，他說的，一處來的還有假。」

  李纖雲立在櫃檯邊看著帳目，負責管店的七巧則在一旁匯報昨日的生意。

  昨日總共接待了三十二桌客人，除去成本盈利十二兩三錢兩文。這個數字李纖雲還算滿意，兩個月她已經快回本了。

  好日子可在後頭。

  李纖雲合上帳本，又道：「鴨血可上了菜單了？」

  「自是上了的，昨天下午我加了牌子。」七巧說著指向櫃檯後面的一個牌子，「三文一碟子。」

  鴨血是從菜市回收來的，十五文就可以收來一大桶，回來加少許水和鹽讓其凝固，就可以賣到三文錢一碟子，這利潤也大了。

  李纖雲往店裡幾張桌子看了看，發現並無人點鴨血。她想了想，讓小二端來幾碟鴨血，又命兩名便衣侍衛別跟著。

  自己帶著小二一桌桌送鴨血去了，此地鴨血也甚少有人吃，所以可以很便宜收來。

  當李纖雲到角落裡那桌時，她明顯感受到那桌二人朝她投以不懷好意的笑，尤其那個壯碩的大漢，看自己的眼神讓她極為不舒服。

  「這是本店新菜品，鴨血，送你們一盤。」李纖雲說著從小二端著的托盤上取出一碟鴨血放在桌上，轉身就欲走。

  那壯漢卻開了口:「小娘子，晚上我們在街尾相會可好？你哥哥我孔武有力龍精虎……」

  話未說完，李纖雲身後的小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壯漢一個耳刮子，「沒臉沒皮的東西，付錢快滾！！」

  那壯漢沒想到竟會被一個瘦弱的少年打，正欲發作，站在櫃檯處的兩名侍衛聞言疾如旋踵地趕來。

  那壯漢一見登時就慫了，又自知理虧，趕緊掏了銀子，跟自己友人灰溜溜地走了。

  李纖雲蹙眉立在原地，呃，總覺得不大對勁。

  「側……夫人，您這……以後還是別和客人說話了。」那小二小心翼翼地說，他叫麥子，原本是負責王府里做些清掃雜活的，兩個月前被殿下身邊的阿追看中，送到了這店裡幫忙，阿追可是千叮萬囑要看好這位側妃姑奶奶，她可是他們家王爺的心肝兒，若被這裡的市井之徒調戲非禮或傷了碰了，那他們肯定沒好果子吃。

  好在側妃待人寬厚和善，不然他也不敢這般和她說話。

  只見李纖雲點了點頭，「好，好。以後都交給你們。」她深知身邊人的為難，所以極為配合。

  因在這榮華街做生意，客人多為市井男子，有不少似剛剛那個壯漢一般，愛對女子開葷調戲，就仗著自己人高馬大。

  當真是叫人噁心。

  李纖雲帶著幾分不適，讓麥子把剩餘幾桌的鴨血送了。自己則帶著兩名侍衛乘馬車回去了，為了不引人注目，她乘坐的馬車都是極為平常的。

  回到府里，皓月剛下課，上個月開始江臨簡給他請了個先生來府里給他啟蒙，皓月天資聰穎，不過一個月功夫，已經背下了《三字經》。也不知道是不是麒麟之魄的緣故，反正原書里程幼宜生下的那個麒麟亦是神童，什麼三歲能作詩五歲會挽雕弓如滿月八歲考了全國的文武狀元……

  不過這都是比較後期的劇情，與主線關係不大，作者就是隨便提的。

  「姐姐，可以吃午膳了吧。」皓月抱著本書，朝李纖雲笑眯眯的問，他又圓潤了些許，個頭也竄了不少，都到李纖雲胸口了。

  果然營養跟得上，小孩子就是長得快。李纖雲忍不住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臉，道：「早膳後又吃了不少糕點吧，這會子又要吃了？」

  皓月憨憨一笑，「跟著姐姐就是有吃不完的好東西，誰不愛吃，對不對，念念姐。」

  一直跟在後頭的念念亦是點點頭，「是的是的，跟著雲側妃就愛吃東西了。」

  李纖雲望著面前圓潤的二人，默默嘆了口氣，你們本來就是吃貨好吧。不過她也是。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是真餓了。早上我出府前，燉了排骨海帶湯，又要陳廚子中午做了荷葉雞，我們可以大飽口福了。」李纖雲笑著說。

  三人剛走到允闌苑門口，就見阿追規規矩矩地立在門口，他朝李纖雲恭敬的行拜禮，道：「見過雲側妃。」頓了頓，「殿下回來了。」

  「……」李纖雲愣住，這些日子江臨簡總是去軍營里，或者皇宮，反正基本不在府里，只有晚上回來。

  那時她通常就已經睡下了，只朦朧間知道他回來了，有時候她能感覺到，他似乎走到床邊看她是否睡著，經常會替她掖好被子。

  皓月清了清嗓子，「我去給哥哥問個好就去自己院子裡吃吧。」自他開蒙後，就由念念帶著住在了別的院子。

  念念如今倒成了伺候皓月的，沒辦法，目前只有念念靠得住。李纖雲身邊通常都是小蝶和蟬衣侍奉，出行時則靠那倆侍衛。

  三人來到允闌苑，一進去便瞧見江臨簡倚在亭子裡的長椅上，瞧著池子裡的魚，池中除了金魚，還有幾尾肥美的鯽魚和鱸魚。

  江臨簡烏髮以玄色雕花束髮冠高束，著一身玄黑色蟒紋織金窄袖勁裝，他長身玉立鶴骨松姿，遠遠觀之便會被吸引了去。

  「回來了？」

  未待李纖雲走近，他便問道，眼睛卻盯著池中的魚。即便隔得遠，

  「嗯……見過殿下。」李纖雲聽見他這麼說，便遠遠就朝他行禮。這些日子，他晚上回來睡個覺就走，第二天又是大清早沒了人影，兩個人完全交錯，這一下子竟有些生疏。

  皓月和念念亦跟著行禮，行完禮便自覺知趣地退下了。

  徒留李纖雲一個人面對著江臨簡。

  「早上在店裡，怎麼了？」江臨簡說著站起身，抬腿走出亭子，不急不慢卻大步朝她走來。

  「……」這怎麼剛回來就知道消息了？李纖雲暗暗把那倆侍衛在心裡罵了一通，那倆油鹽不進的傢伙，就會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也說了。

  「嗯？不會說話了？」江臨簡已經走近，他躬身望著李纖雲。

  李纖雲只覺得江臨簡靠得有些近了，不由得朝後退了一步，低頭道：「就是有人嘴巴不乾不淨的，沒什麼。」

  「你對外人倒是寬厚。」江臨簡朝前一步，一手放在了少女瘦削的肩膀上，道：「以後讓阿追去店裡就行了，聽見了？那種市井之地，不是你能去的。」

  李纖雲素來不喜歡被他管制，她有些惱了，抬起頭，道：「你都派了兩個侍衛日日監視我，我還沒說什麼，又不允我出去了？你乾脆把我鎖這院子裡得了。」

  江臨簡劍眉微蹙，他放在少女肩膀上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語氣卻放緩了不少，似在哄她，「你若想開鋪子，去旁的街再開，我允你去，但榮華街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不可再去。」

  「……」李纖雲感覺有點無力，她聽出江臨簡的退讓，她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於是道，「那待過段時間我將鋪子轉到旁的街就是了。」稍稍停頓一下，「不過，在那之前我總得去幾次處理一些事，若你不放心，讓阿追陪著我就是了，好不好？」說著她揚起嘴角，有些討好道。

  「……可以。」江臨簡見她沒再鬧，還有意討好自己，火氣也消了大半，但一想到竟有市井無賴對李纖雲無禮，便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這般算了。

  之前那個姓白的被他命人折斷了手，在荒野之地遇見的山匪被他殺了。

  所以他已經命那兩個侍衛去尋那個無賴，不好好教訓一頓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之前怎麼就答應讓李纖雲在榮華街開店？

  江臨簡又兀自詰責了一番自己，慢慢鬆開按住李纖雲肩膀的手，轉而牽住她的手，對後頭道：「準備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