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精神世界

  ……

  啾娜不止一次在瀕臨崩潰的痛苦中來到這個實驗室，每當她撐不下去的時候，意識就會被強制剝離身軀，然後再一次來到這裡。

  

  她愣了愣，對此顯然已經習慣，甚至勾了勾唇角，怎麼看都怎麼有種苦笑的感覺，可能因為她的身體已經成蟲，骨骼年齡也到了十六七歲，所以再次出現在這個實驗室的時候，她的樣子也變成了長大後的模樣。

  依舊是透明的漂浮的雙腿，看習慣了之後，似是也能接受這幅「阿飄」的模樣。

  她走在金屬長廊里，胸前插著黑色中性筆的高等蟲族們腳步匆匆的來回行走，每個蟲的臉上都帶有幾分凝重和畏懼。

  她歪了歪腦袋，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倒是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反倒是找了間有鏡子的房間，想要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

  等她站到鏡子面前，發現鏡子裡空無一物的時候，啾娜怔了怔，忽的想起來自己在這個「空間」中只是一個「意識」，並不是真是存在的東西。

  啾娜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這種你明明還活著，鏡子裡卻空空如也，她只覺得胸口很悶，悶到窒息。

  要是鏡子能照出她現在的樣子……就好了。

  啾娜有點低落。

  轉身想走的剎那間，空間扭曲了片刻，當她回過頭來時，那面鏡子裡正清晰的映著她的影子。

  裡面「少女」模樣的「高等蟲族」皮膚有著病態的白，仿佛身患重病，還是永遠也治不好只能等死的那種病態白，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青青紫紫，身後的翠綠色的膜翅被剪斷了一整片，剩餘的膜翅也參差不齊，正散發著暗淡的光。

  如瀑布般的黑髮自然垂落在背後，發尾的尾部是薄綠色的，銜接自然，漸變的很好看。

  啾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恍然大悟，原來鏡子裡的是她。

  她笑道：「什麼嘛……原來也不醜，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

  真的是個怪物。

  「你很美。」耳邊驟然響起年輕雄蟲的嗓音。

  啾娜瞳孔縮了縮，猛地往聲音的方向看去，眨了眨眼，對方的模樣似是有點眼熟。「你是……ZH001，莫雷元帥？」

  「不對。」

  「你能看見我？」

  莫雷輕笑一聲，向她走進，抬手在半空中打了一個響指。

  下一刻。

  宛若魔法一般，啾娜身上的傷口全部癒合，連膜翅都重新生長了出來，恢復了原本耀眼的光芒。

  十六七歲的漂亮雌蟲，眼睛一睜一閉，這具身體的美貌就這麼的再次映入鏡子。

  肌膚白皙，膜翅脈絡古老而優美，發尾的漸變色更是為她增加了幾分神秘感。

  莫雷點頭，眼中完全是對一個後輩的讚賞，並沒有逾越的那種感覺，「這樣才對，精神世界裡，就不要那麼可憐兮兮了。」

  可憐兮兮的啾娜不太好意思，畢竟上次，她還親眼目睹了面前雄蟲被砍掉了一條腿。

  「精神世界？」

  「什麼是精神世界。」

  莫雷沒有立刻回復，反倒是再次打了一個響指。

  一剎那，周圍的環境頓時變化了起來，空間逐漸扭曲旋轉，看的啾娜眼睛都有些暈，差點就站不住了。

  等周圍不再繼續扭曲，啾娜才發現，他們現在又回到了，她第一次進去的那個實驗室。

  那個關押著無數「異族」的實驗室，那個被無數高等蟲族「任蟲宰割」的實驗室。

  啾娜下意識的往第一個圓柱形透明管壁中看去，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個與旁邊的莫雷元帥一模一樣的雄蟲，唯一的區別是，旁邊的莫雷元帥身體健康，四肢健全，而圓柱形透明管壁中的那隻蟲，眸底鐵青，斷了一條腿，手腕被鎖鏈鎖起高高掛起，沒有任何自由。

  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雄蟲走到「自己」的面前，伸手撫上了透明的管壁，望著被折磨的不成樣「自己」，面色平靜，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莫雷道：「所謂精神世界，就是智慧蟲族的自我保護機制。」

  他轉身，望著年紀還不大的孩子，淡淡：「你應該也有所察覺。」

  啾娜心裡一驚，連忙低下了頭，不敢跟他對視。

  自然垂落在腿邊的手，卻不自覺的攥緊了自己的裙擺，「……嗯。」

  因為每次來這裡，都是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

  每一次。

  啾娜都覺得她要死掉了。

  可每當她絕望的打算就此「消失」時，就會進入這裡，而進入這裡的剎那，身上的傷痛都會全部消失。

  等她心裡建設搭建的差不多了，又想要活下去的時候……就又會回到那個現實。

  如此反覆。

  啾娜：「我不想來了。」

  莫雷：「為什麼。」

  啾娜：「太痛了，我怕痛。」

  與其折磨。

  不如直接死亡。

  莫雷輕笑一聲，「果然還是個孩子。」

  啾娜不解的歪了歪腦袋，這跟孩子有什麼關係，是說她的承受力不足嗎？可正常的蟲，也不會承受膜翅被頻繁剪斷的痛苦吧。

  莫雷：「不是說你不夠堅強，是說你太天真。」

  莫雷指著實驗室中央的金屬實驗椅上，也是上次，他被活生生砍斷腿的地方，而上面正被束縛著一個陌生的雄蟲，胸前的衣服上的編號，寫的是ZH552。

  「看那。」

  「你覺得高等蟲族們，會輕易讓你死掉嗎。」

  啾娜順著莫雷的目光看過去，僅僅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捂著嘴巴轉過身嘔吐起來。

  明明已經被莫雷恢復了血色，卻在這一刻又變的臉白了起來，她瘋狂嘔吐，卻因為是精神世界的原因，什麼都吐不出來。

  那隻雄蟲的一雙眼睛被挖了出來放在了右邊的培養皿中，空空的眼眶，漆黑的，眼角是乾涸的血跡。

  莫雷語氣輕鬆，「看吧，他們會在你死之前瘋狂的榨乾你的利用價值。」

  「高等蟲族就是這麼該死，他們天性高傲、自負，永遠不會忍受會有其他種族踩在自己的頭上。」

  「哪怕是他們的恩人。」

  「……亦或者是親生兄妹。」

  啾娜強忍住身體的顫抖，「智慧蟲族……到底是什麼。」

  「我還能，變回高等蟲族嗎。」

  莫雷：「變回高等蟲族？你怕是誤會了什麼，你從來都不是高等蟲族，你原本就是智慧蟲族的後代。」

  「你覺得你是高等蟲族，不過是因為高等蟲族的外表跟智慧蟲族差不多罷了。」

  「我們怎麼會是那種噁心的種族。」

  「高等蟲族就應該被滅絕。」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可以控制低等蟲族，發動幾個大型蟲潮不過是你一個念頭的事情，想殺他們，那還不是簡簡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