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長生之道
2024-09-01 19:38:16
作者: 玄度
地下室里的燈光很暗,而且因為常年封閉且接觸不到陽光,空氣里飄著一股陰濕的霉味,走在裡面也感覺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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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修得很深,遠遠大於普通的層高。通常來說,居民地下室的層高也就在兩米二左右,如果地下是車庫,通常會是四米左右。
而這間地下室,卻足足有六七米高,走在其中,只覺得格外空曠幽深。
密閉的空間裡,只有兩旁牆壁上綠色的冥火閃動著。地面有些潮濕,四周的牆壁上用朱色的顏料畫著古老的紋樣,在綠光的映照下平添了幾分神秘的意味。
顧景山用餘光掃著牆面上的圖案,總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具體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前方不遠處就是他們之前在照片上見過的「黃腸題湊」,照片拍的還是有些模糊,見到實物以後就能很直接地看出這明顯是近代仿建的,且不提木頭都很新,工藝也顯得要粗糙不少,給人一種趕工的倉促感。
一根根柏木嚴絲密縫地壘積起來,足足有四五米高。墓室的主入口並沒有被密封,留出了一條兩人寬的甬道,顧景山和徐立德打著手電鑽了進去,空氣里的確飄著一股冷香,但無論如何都達不到程虹所描述的那般能穿過厚厚的牆壁透到樓上去。
穿過柏木搭成的甬道,最中間的棺槨映入眼帘,棺槨用的石材打造,但在相比之下更吸引眼球的是一旁高兩米的青銅搖錢樹,一共有九根樹枝,每一根枝幹上都分布著一枚方孔圓錢。
樹枝的上端中部鑄有一座精美縹緲的仙宮,而在仙宮中央是端坐於華蓋下戴勝的雍容婦人,在她的身側的是三足鳥和搗藥的玉兔和蟾蜍。
「老天爺,這該不會是古董吧?」徐立德忍不住喃喃,一旁的顧景山否認了他的猜測:「不是,應該也是近代新築的青銅器,只不過做了做舊處理。」
「頭兒,你怎麼對這些東西這麼了解啊?你該去辦文化類案件的,比如抓抓盜墓賊啥的。」徐立德嘴裡向來是沒個把門的,見狀不自覺插科打諢起來。
見顧景山皺著眉沒有回話,徐立德於是自顧自地往下說:「王義康放這東西在棺材旁邊是啥意思啊?這好像是搖錢樹吧,是能保佑他發財嗎?」
顧景山搖了搖頭,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身朝著甬道外大步走去。徐立德見狀不對,趕緊慌慌張張地跟了上去,「頭兒,怎麼了?我說錯話你生氣了嗎?」
等到他追出甬道,卻發現顧景山停在了一旁的石壁前,仔細端詳著牆上的紋飾。他拿出手機輕車熟路地登進了某個資料庫里搜索了「西王母」相關的信息,頁面刷新,跳出相關圖片。
然後朝著徐立德招了招手,「老徐,你來看看,這和牆上的紋樣是不是同一種?」
徐立德湊上去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圖案似乎是從什麼地方拓印下來的,有點模糊,而眼前牆面上的圖案則是更新更清晰。但二者畫的都是長著翅膀的人,至少以徐立德的水平看不出二者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不一模一樣啊?」他回答,隨後追問:「這是什麼圖紋啊?有什麼用啊?該不會也是招財的吧?」
顧景山搖了搖頭,回過頭看著身後那巨大的棺槨,輕聲喃喃:「不,他是想要追求長生。」
「長生?!」徐立德愕然。
「嗯,你仔細看。牆上圖紋坐在中央的兩個人是東王公和西王母,在他們身側侍奉的則是羽人玄女。」
「而剛剛的那棵搖錢樹也是一樣的,上面的神仙宮殿應該就是瑤池,坐在中央的是西王母,左邊的三足鳥是她的信使青鳥,右邊的則是替她煉製不死藥的玉兔和蟾蜍。」
「西王母從漢代以來就被尊為長生女神,人們說她掌握著長生不死之藥,主宰著生死禍福。而棺槨旁的搖錢樹,它並不是為了招財求財,而是聯繫凡間和仙界的橋樑。」
他說著領著徐立德再度進入甬道之中,指著下方的底座道,「你看,上面刻的都是神人神獸,為的就是驅鬼化邪,也就是給墓主人的魂靈上樹掃清道路,從而讓他仙化升天。」
「所以他建這個墓就是為了仙化升天?追求長生不死?可他還是死了啊,而且死狀極其怪異——」徐立德說著說著突然覺察到了不對勁,他倏地瞪大了眼,側過臉一邊觀察著顧景山的反應一邊試探性地問道:「頭兒,他該不會是……為了追求長生才把自己玩兒死了的吧?」
顧景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著他反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剛剛程虹說了什麼?」
徐立德皺了皺眉,努力回憶著程虹的話:「她說……王義康自從得了癌症以後就神神叨叨的。但確實很離奇,他都癌症晚期了還能康復而且完全看不出什麼後遺症,簡直可以說是醫學奇蹟了。」
「還有一點。」顧景山補充道,「他們是在王義康康復以後才搬進了這棟房子,而且在今天以前,程虹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地下室。這是不是意味著……在他們搬進來以前墓室和棺槨就已經造好了。」
「頭兒,你到底想說什麼?」徐立德仿佛預感到了什麼,咽了咽唾沫。
「你知道種生基嗎?」顧景山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徐立德一字一頓道:「其實就是通過「假死」來騙過天地鬼神,用衣物毛髮做一個衣冠冢,以達到延年益壽、轉運生財的功效。」
「現在王義康的屍體都化成水了,你說那棺材裡放的會是什麼?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程虹說她是聞到了很濃的冷香味才發現的地下室,但你覺得但憑這裡現在的香味濃度能夠穿透地面和牆面引起程虹的注意嗎?」
徐立德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棺槨,一瞬間覺得背後汗毛倒豎,他下意識接話:「除非,這裡之前有什麼能夠散發香味的東西,但現在,它已經不在這裡了。」
「馬上叫其他人下來,準備開棺!然後去調別墅的監控!」
顧景山的命令發出以後很快就有人陸陸續續地下來,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很難不對眼前的離奇景象發表看法。
但沒等他們討論多久,就被顧景山打斷了,他隨手指了兩個人:「張順、李鶴,你們倆到棺槨的前半部分,我和老徐在後半部分,我們四個一起用力把棺蓋推開。」
「其他人先退後,注意警戒。」
被點到的二人走到棺槨旁,雙手搭在棺沿上,四人一同發力,棺蓋發出粗糲的摩擦聲,隨著「轟隆隆」的聲響,棺蓋緩緩移開,露出了棺中的內景。
果不其然,裡面空蕩蕩的,僅僅只有一套衣物以及用紅紙包好的一小撮頭髮。
「果然是衣冠冢。」徐立德摸了摸下巴,正想說點什麼,卻突然聳了聳鼻子:「誒,你們聞到沒?好濃的香味!」
顧景山突然朝著棺內俯下身子,伸出手在棺底輕輕抹了一把,入手是濕潤的粘意,他將手探到鼻尖,濃郁的冷香爭先恐後朝著鼻腔涌去。
「看來老徐猜的沒錯,這裡面之前應該有東西的,但已經被人取走了。」顧景山的眸光沉了沉,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起來。
「頭兒,監控被人破壞了,不過已經交給技術組做修復了。」一旁的刑警出聲道。
「把別墅區裡的其他監控、路口的監控都調出來,時間段就定在程虹發現地下室前後的那段時間,一定要把拿走東西的人找出來,王義康、福星工廠這兩起案子的關鍵,恐怕都在這樣東西上。」
「我懷疑,這背後還藏著更大的陰謀。」
顧景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垂在身側的雙手驟然收緊,眼底翻滾的情緒也昭示著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內心。
「頭兒,這事兒我們是不是應該通知修行者協會?」徐立德試探性地問道。
顧景山聞言,抬了抬眼皮,漆黑的眼瞳里是化不開的濃墨。
他突然輕笑了一聲,「告訴他們,這案子恐怕就永遠不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
協會早就爛了。
這個事實,他從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深刻地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