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次當爹

  「我也是第一次當爸爸。」

  席景衍墨黑的目光落在小小的身影上，看著縮小版的自己，似乎也在從他的身上尋找其他的影子。

  

  樓桑晚：「哦。」

  這話說的，誰不是呢？

  她雙手推著輪椅，耐心的說道：「你要去了解孩子的喜好，比如早餐喜歡吃什麼，日常用餐吃什麼？不吃什麼？有沒有忌口？吃不吃辣，這些你都知道嗎？」

  「小孩子辣椒吃的少……」出了電梯，席景衍認真的想了想，言語間有些猶豫。

  樓桑晚主動叫住了卡卡：「寶貝，早餐你想吃什麼？」

  「豆漿油條。」不愛說話的卡卡給出了準確的回答。

  樓桑晚回身看了看席景衍。

  席景衍側眸看向候在一旁的傭人：「準備了嗎？」

  傭人尷尬的低下頭：「回少爺，我現在就讓廚房繼續準備。」

  樓桑晚和席景衍對視一眼，聳了聳肩膀：「看來今日的早餐是三明治牛排。」

  席景衍語氣停頓了下，再次看向卡卡：「除了豆漿油條，你還喜歡吃什麼？」

  卡卡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樓桑晚淡淡的笑了笑，再次主動問了起來：「卡卡是不是喜歡吃中式早餐？」

  卡卡用力的點點頭，葡萄似的大眼睛裡閃爍著明亮的神色。

  席景衍坐在一旁看著，緩緩的問道：「那你喜不喜歡喝白粥？」

  「喜歡。」這是卡卡又難得的開了口。

  席景衍深邃淡冷的眼神里閃過喜悅的神色，繼續問他：「那蔬菜粥呢？」

  「蔬菜，不喜歡。」卡卡和團團一樣，都不喜歡吃蔬菜。

  樓桑晚摸了摸卡卡的頭：「不愧是我的好大兒，我也不喜歡吃蔬菜，不過你今天有口福了，我有辦法讓我們大家一起吃蔬菜。」

  團團有吃過她做的肉餅，卡卡還沒有。

  卡卡非要堅持和樓桑晚一起去做肉餅。

  樓桑晚持好吩咐管家拿了一套兒童刀具，讓卡卡幫忙切蔬菜。

  就在樓桑晚轉身剁肉的時候，卡卡悄悄的換了一把水果刀，將旁邊的肉塊放到了自己的菜板上，認真的切了起來。

  樓桑晚剁肉的速度極快，刀子落在黑板上，發出鐺鐺鐺的聲音，絲毫聽不見後面的聲音。

  廚房裡其他的廚師看見卡卡的動作，嚇得渾身打著寒顫，趕緊走了過去。

  「小少爺，這刀尖鋒利，實在是太危險了……」

  這小少爺和小小姐可是席家最寶貝的寶貝。

  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誰都別想活了。

  可偏偏聲音太大，卡卡聽不見。

  廚師又朝著卡卡走近了幾分，這下子可把卡卡給嚇到了。

  卡卡連忙拿著刀子，朝著旁邊後退了幾步，非常防備的看著他們。

  廚師也嚇了一大跳，對著卡卡伸出了手：「小少爺，還請你把刀子還給我，千萬別弄傷了自己。」

  卡卡立即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拒絕和外界接觸，一張乾淨的小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樓桑晚感覺到身後的情況不對，下意識地回過了身子，看見這一幕，當場呵斥了一聲：「不要靠近他！」

  廚師委屈巴巴的指了指刀子：「少奶奶，您快把刀子要回來。」

  「不要！」

  卡卡想要幫著樓桑晚剁肉，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他看著對方不敢走上前，馬上回到廚房操作台上，繼續切肉。

  樓桑晚擔心卡卡會應激，正準備和他講道理，卡卡便不小心切到了自己的手。

  鋒銳的刀尖在細嫩的肌膚上劃開一個口子，鮮紅的血珠瞬間滾落了出來。

  卡卡連忙捂住了自己的手指頭，悄悄的藏到了身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樓桑晚趕緊繞開廚師，蹲在了卡卡的身邊。

  廚師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大事不好！小少爺到底出事了！

  廚師趕緊跑了出去，去通知席景衍。

  樓桑晚輕柔的拿起了卡卡的手，非常心疼的看了一眼：「是不是很疼？」

  卡卡有些愧疚的抽出自己的手，努力的藏到身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懂事的模樣，讓樓桑晚的一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這小男孩心思細膩敏感，需要更多的呵護。

  樓桑晚再次嘗試著抓住了卡卡的手腕，仔細的檢查著：「卡卡，其實媽咪還要感謝你幫忙打下手，只不過也辛苦你了，不小心受了傷……」

  「對不起……」卡卡弱弱的開口。

  樓桑晚確定手指頭放在傷口只是皮外傷，便站起了身子，吩咐傭人拿來醫藥箱，笑著望著卡卡：「你不必感到抱歉，你這是光榮的傷口，說明我們卡卡長大了，知道要幫著家裡人做事了，你真的很棒。我們到外面去包紮傷口怎麼樣？」

  廚房外面，席景衍正坐在客廳里看著早間新聞。

  廚師慌裡慌張的過去匯報：「少爺不好了！」

  席景衍放下平板，犀利無比的寒眸掃向傭人：「你們主管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什麼事情都慌裡慌張的？」

  廚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少爺跟著少奶奶一起玩切菜，剛剛切到了手指頭……」

  席景衍一手抓緊了輪椅的扶手，低沉的嗓音如同寒冰般冷冽：「推我過去。」

  廚師連忙應了一聲，嘴上絮絮叨叨的說著：「少爺你也別怪我多嘴，這少奶奶畢竟是鄉下來的，城裡生活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廚房道具用著也可能不順手，還是別讓少奶奶做飯了……」

  席景衍坐在輪椅上保持著居高臨下的姿態，明明一個字都沒說，一點表情都沒有，但渾身都張揚著令人畏懼的強勢。

  廚師推著輪椅，感覺到有一股暴風雨般的強勢包圍住自己，似乎要將他吞沒一般，連忙閉上了嘴，大氣都不敢喘。

  但心裡卻想的是，樓桑晚上一次做了簡單的兩道菜，便贏得了所有人的讚美，這簡直是威脅他們廚師們的存在。

  就應該想辦法阻止樓桑晚表現自己的行為！

  現下他們家少爺已經進到了廚房區域，就說明這事有希望！

  然而等到他們進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廚師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卡卡正坐在樓桑晚的腿上，乖巧著舉著自己的手。

  樓桑晚正拿著碘伏給他的傷口進行消毒。

  卡卡疼的皺起了眉頭，她還時不時的對著傷口輕輕的吹了兩下：「你答應我，以後不要碰這麼危險的刀具好不好？或者我們戴好手套，防護措施要做足，在有人幫忙的情況下才可以動這些刀具。」

  席景衍墨黑的目光落在一大一小的身影上，俊顏上一點情緒波瀾都沒有。

  卡卡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對著樓桑晚伸出了小手指。

  樓桑晚主動勾住卡卡的小手指，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狀：「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不聽話誰就是小狗。」

  沒想到卡卡還說出了一句又讓人震驚的話。

  「媽咪，這有一點幼稚。不過卡卡喜歡。」

  樓桑晚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這幼稚嗎？這明明是很可愛的約定！」

  這卡卡還真是繼承了席景衍高冷傲嬌的個性，到底他們有著相同的喜好和氣質。

  她搖頭笑著，隨後用醫用紗布包住了卡卡的手指頭，還在上面系了一個很好看的蝴蝶結。

  「你看我的手法不錯吧？把傷口包紮好，人的心情也會很愉悅，傷口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卡卡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小胸脯，表示已經牢牢的記在了心裡。

  可不遠處的席景衍看見了，深邃晦暗的眸底倒映著那燦爛的笑容，心情卻變得極其複雜。

  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個女人和另外一個女人很想像？

  不是面貌的相似，而是性格的相似？

  人都說愛笑的女孩子運氣不會太差，但是每個人的笑都有不同的特色，不可能事事都如此一樣。

  那天在盤山路上，即便是孩子的媽媽將他們藏在土坑裡，用雜草掩飾住他們的身影時，明明是在經歷生死離別，可她也在小心翼翼的微笑著，安撫著他們緊張的情緒。

  如果那天他在車上沒有昏迷，如果那天他的意識再清醒一些，現在陪在孩子們身邊的，是不是就是她了呢？

  席景衍痛苦的閉上眼。

  可廚房裡，不斷的傳來樓桑晚和卡卡的歡聲笑語。

  兩個人再次攜手，準備起了做肉餅的工作。

  席景衍平穩了心緒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不得不說這個樓桑晚的本事還蠻大。

  卡卡一直都吵著要找親生媽媽，可如今看見的樓桑晚，他喜歡的要命，如果不了解實情的話，他們就像親生母子一樣。

  這樣一來，席景衍的表情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有些事情還需要更多的觀察。

  因為經歷過太多的失望，絕望，席景衍不敢輕易下定結論。

  何況世上的人千千萬，說不定還真有一模一樣性格的人。

  席景衍迅速調整好情緒，抱臂環胸的靠在輪椅背上，欣賞著母慈子孝，家庭和睦溫馨的一面。

  一旁的廚師看見了，屬實有些按捺不住了，非常擔憂的走上前：「少爺，我們還是帶小少爺去醫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