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人間道和畜生道

  雲初雪？

  一旁的雪璃凰大驚，忍不住朝蕭程風看了過去。

  雲初雪不是主人那個死去的未婚妻嗎！怎麼會在這裡！

  「主人……」雪璃凰擔憂地叫了他一聲。

  蕭程風的情緒還沒有緩過來，寒氣順著呼吸鑽入骨髓，他望著法陣之上的雲初雪，死寂一般的沉默。

  雲初雪的目光也泛起一種強烈的愧疚。

  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久遠的記憶如潮水一般的襲來。

  國公府的後花園裡，彩蝶飄飛，花香四溢，少年少女們相互追逐著，銀鈴般的笑聲在四周環繞。

  

  少年將一朵漂亮的海棠花插在了少女的鬢角，溫柔地望向她。

  「雪兒，你真好看。」

  「哥哥，你對我這麼好，雪兒以後長大了就嫁給你！好不好！」

  天真的少年少女們還不知嫁娶是何意，只懵懂的知曉，兩個人若是成為了夫妻，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少年也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便開心地點頭：「嗯，等雪兒長大了，就做我的新娘子！」

  可是那些美好的時光，卻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再也尋不到蹤跡。

  「哥哥，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嗎？」

  「我愛原衡，我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是他讓我懂得了什麼是真正的愛……」

  「就算是我對不起你。」

  可是，即便有些事，他已記不清了。少女那時痛苦的哀求聲卻還清晰地迴蕩在耳畔。

  蕭程風手指微微輕顫，捏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目光嚴峻地望著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初雪不是已經被原衡殺了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雲初雪望著蕭程風，苦笑一聲，「一千年了，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蕭程風也沒有想到，以至於腦子亂作一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話。

  「我也沒想到。」蕭程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

  看到蕭程風冷漠的態度，雲初雪只覺得心口微疼，一股懊悔和愧疚湧上心頭。

  一千年前，她為了那個狠毒的男人拋棄了他，他心中怨她，想來也是應該的。

  看到有陌生人來，另一道魔氣虛弱地看了蕭程風一眼，看到他穿著蜀山長老的衣服，頓時語氣痛恨。

  「你們是蜀山的人？」

  蕭程風盯著另一個傢伙，看到她額頭上的魔紋，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年前，在烏金山殺掉的那個修羅族。

  那個女人的後頸處也有這東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子清為何要將你們封印在此？」蕭程風看向另外那個女子質問道。

  那女子聽後喘了口氣，虛弱道：「原來，你們不是林子清派來的？」

  「回答我的話！」蕭程風瞪著她。

  那女子陰暗地低笑了兩聲，「因為你們的蜀山掌門道貌岸然，妄想奪取魔神之力！」

  什麼？蕭程風的腦子轟然炸開，難以置信地望著兩人：「魔神之力？」

  那女子看了雲初雪一眼：「沒錯，我和她，都只不過是六道魔神的兩股魔氣。」

  蕭程風不由怔住，呼吸急促起來，一時間血色全無。

  雪璃凰跟著大驚失色，似乎是難以接受，「六道魔神！」

  雲初雪的靈體在空中漂浮著，魔氣的濃度比旁邊的女子要淡很多，仿佛已經被困在這裡很久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蕭程風。

  「你還記得原衡嗎？」雲初雪問他。

  蕭程風聽到她提到了原衡，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初瑤已經把當年的真相都告訴我了，是原衡控制了你，最後，連你也死在了他的手裡。」

  再次回憶起這段慘痛的經歷，雲初雪連魂體都疼痛起來，沉重地閉上了眼睛，「原衡……其實是他的假名，他的真實身份，乃蜀山鴻雲仙尊座下弟子，林子清。」

  蕭程風的腦子嗡嗡作響，從腳底升騰起一股恐怖的寒意，他只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的雞皮疙瘩仿佛都要立起來。

  雪璃凰也被嚇到，一時感慨：「怎麼會……」

  林子清，真的是原衡！

  那個和他相處了一千年，溫潤如玉，對他照顧有加的師兄，竟然是他尋找了一千年的仇人！

  可笑的是，他一直認為，林子清是一個心懷蒼生的好人！

  沒想到，那傢伙竟然騙了自己這麼多年！

  「千年前，他隱姓埋名，甚至改頭換面接近我，就是為了吸取我身上的魔氣，因為，我是六道魔神的魔氣之一，名喚人間道。」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奪取魔神之力，魔神覆滅之後，身體化為七種力量，元神之力和六種魔道之力，只要集齊這七種力量，並加以煉化，就能得到魔神之力，成為這三界之中最強之人。」

  「當年他殺死我之後，便將我的魔氣吸取，封印在這千水崖底一千年，一年前，他又吸掉了畜生道的魔氣，把她也關了進來。」雲初雪苦笑一聲，表情蒼涼無比。

  死掉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對原衡來說，不過是他稱霸三界的棋子！

  可笑的是，她曾經還妄想著，和他廝守一生，白頭到老。

  「畜生道？」雪璃凰轉頭看向另一個女子，似乎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隱隱的妖氣，「你是，三尾魔獾！」

  畜生道冷笑：「不錯，我被魔神殺死之後，屍體落到了林子清的手裡，他根本就沒有像外界說的那樣讓我魂飛魄散，而是偷偷將我轉移到了這裡。」

  蕭程風這才明白過來，當時就連他也以為，林子清已經將三尾魔獾煉化，驅散了魂魄，沒想到這人竟然滿口謊言！

  「等等，魔神？你說是魔神殺死了你？」蕭程風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畜生道接著道：「原來你不知道嗎？林子清的徒弟薛凝就是魔神的轉世之軀！」

  這句話，就像一道驚雷打在了他的心口，心臟在胸腔內上下起伏，險些跳出嗓子眼，他雙腿一軟，緩緩搖頭，「不可能。」

  薛凝，是魔神？她怎麼可能是魔神！

  畜生道陰沉地反駁：「我乃六道之一，豈會感覺不出？她的身上擁有魔神最強大的元神之力，與我們的容貌又一般無二，分明就是魔神轉世！」

  蕭程風只覺得心口壓下一塊巨石，沉重無比，似乎是不願意相信。

  薛凝她怎麼可能是魔神？

  一萬年前，魔神殘忍滅世，一路殺上九重天，直取神族王座，多少仙門神族死在他的手裡，若她真的是魔神轉世，有朝一日魔神重生，他甚至不敢想像後果。

  「我不相信……」蕭程風臉色煞白，低喃一聲。

  雲初雪見他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似乎是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哥哥的表情如此驚慌，莫非他和這個叫薛凝的女子，發生過什麼？

  畜生道挑眉：「你若不信，撥開她的心口看看，若心有魔紋，她必定是轉世無疑，只有魔神的轉世，魔紋才會出現在心口的位置。」

  聽到這話，蕭程風呼吸紊亂，突然記起了些什麼，在百花宮的寒冰池內，他將薛凝赤裸的身子抱住的那一刻，的確看到了一個類似胎記一樣的東西。

  難道，那東西就是！

  不……他在心裡否認著。

  或許只是他想多了呢，那真的只是胎記呢！

  就在蕭程風陷入迷茫之中時，漆黑的甬道之外突然一聲異響。

  「不好！」雪璃凰心臟咯噔一下！

  下一刻，一道強大的劍氣從甬道中沖射而來，直逼蕭程風的後腦勺。

  「主人小心！」雪璃凰驚呼一聲。

  蕭程風豁然轉身，抽出了九靈神劍飛身退後一步，狠狠一揮，將那股凌冽的劍氣打散。

  「畜生道，你的話太多了！沒想到將你封印在血陣之中，你還是如此不老實！」

  噠噠噠。

  沉穩又悠閒的腳步聲從甬道內傳來，林子清那張平靜略帶戲謔的臉出現在了蕭程風的面前。

  看到對方的那一刻，蕭程風心裡迸發出一陣怒火，壓低了眉頭，陰冷地瞪著他。

  「原衡……」雲初雪見到他來了，從心底里泛起一絲恐懼之意。

  「雲初雪，我好像警告過你，別再叫那個名字。」林子清目光沉了沉，手心突然捏緊。

  一股無形的力量傳遞到血陣之上，血陣里突然催動起一股邪惡的力量，鑽入了雲初雪的魂體。

  「啊！」雲初雪頓時難受地慘叫一聲，魂體仿佛被烈火燒灼一般，疼痛難忍。

  緊接著，畜生道的魂體也被濁氣纏繞，劇烈的疼痛感襲來，魂體又禁不住虛弱了幾分。

  受不了這種力量的摧殘，兩個魔道禁不住一陣痛苦的喘息。

  看到雲初雪飽受折磨的模樣，蕭程風對林子清的恨意越發濃烈。

  殺了她還不夠，死了還要折磨她！

  林子清，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住手！」蕭程風怒喝一聲，飛身一躍，一劍朝他刺了過去。

  林子清勾唇冷笑，飛劍一出，兩股強大的劍氣頓時撞在了一起。

  石室內，劍氣縱橫，寒光凜冽，兩人幾乎是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雪璃凰本想上去幫忙，身後的地面卻突然溢出一灘水跡，一隻利爪朝她的腦後抓了過來！

  雪璃凰大驚猛然朝背後踢了過去，卻被人抓住了腳踝。

  「你的對手，是我！」赤裸上身的妖仙冰冷地說。

  滄海雲鯨！

  雪璃凰立即警惕起來，捏起拳頭和對方纏鬥到一起！

  另一邊，林子清一邊和對方拼殺一邊揶揄地調侃：「怎麼，看到曾經的未婚妻受苦，心疼了？」

  「住口！」蕭程風低吼道。

  滅門之仇，欺騙之恨，各種複雜的感情在心頭積壓，蕭程風恨不得現在就要了林子清的命！

  他一劍砍向林子清的面門，卻被對方靈活一劍給擋住。

  鏗！尖銳的碰撞聲響徹在室內，火星飛濺！

  林子清壓住了蕭程風的劍鋒，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可惜，她到死都沒有和你在一起，死了也只能留在我身邊，為我所用！」

  蕭程風聽到這話，怒火中燒，手腕猛然一揮，帶著殺意的劍峰擦過林子清的脖子。

  不是因為對林子清的嫉妒，而是為雲初雪感到不值，一千年前，她真真切切愛過的男人，只不過是一個畜生不如的人渣！

  甚至到死，他還在傷害她！

  「我要殺了你，為雲家的族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