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藥浴

  回到洞中之後，周淇立即讓希雲幫忙脫掉了蕭程風的外衣，將他赤身放進了浴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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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先用活泉水，給他疏通一下經脈。」周淇道。

  薛凝看了一眼跟在旁邊的黑眼神鯢，神鯢會意，立即張開了大嘴，把裝在肚子裡的活泉水噴泉一般倒進了木桶里。

  希雲看著眼前這頭黑不溜秋的四腳魚，表情詫異，剛想問，看到薛凝的身後出現了一隻幼獸。似獅子，又似麒麟，更是驚訝無比。

  「它們倆是？」希雲指著它們問薛凝。

  薛凝看他一眼，「等會和你解釋，實在是說來話長！總之它們不會傷害你們的，放心吧！」

  活泉水一進木桶，就升騰起一股熱氣，在洞中久久徘徊，原本還有些涼意的洞府，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這是何物？」希雲只覺得那泉水裡含著一股子靈氣，不禁好奇。

  「這便是紅龍潭泉水，有驅寒療傷的功效！」周淇道，說罷又往裡頭撒了些藥粉和仙草，「活泉水配藥浴，最適合不過了，薛凝姑娘，麻煩你守在這裡，一旦陰氣顯露，一定要趁機將它逼出蕭前輩的身體。」

  薛凝鄭重地點頭，「好！」

  周淇道：「我去將龍血石碾成粉末和其他藥材一起熬成湯藥，等藥浴完成之後，你再將湯藥給前輩服下。」

  「你去吧，這裡交給我！」薛凝道。

  周淇離開之後，薛凝看著一旁的希雲問道：「希蘭姑娘和阿雪姐姐呢？」

  希雲道：「她們在隔壁的洞中，利用仙姑的丹爐淬鍊聖器，聽我姐姐說，至少要三天三夜，才能將輪迴之鏡裡頭的魔氣散去。幸好有阿雪姐姐，她力量強大，是個很好的幫手！」

  薛凝聽後，稍稍鬆了一口氣，「那便好，這樣一來，或許等師叔醒過來，聖器也該恢復了！」

  希雲道：「既然這邊有你看著，那我先去隔壁洞中，助他們一臂之力。」

  希雲離開之後，薛凝回過神，認真地看著木桶之中被白氣縈繞的蕭程風。

  此時的蕭程風長發散落，渾身被水汽浸濕，濕漉漉髮絲地貼在面頰上，給他堅毅俊朗的面容增添了一些病態的脆弱。

  或許是由於泉水的熱氣原因，原本蒼白的臉似乎恢復了一些紅潤，額心的黑氣也褪了不少。

  只不過，他還未清醒過來，眉心總是有意無意地皺緊，身體隱隱有一些難受。

  晶瑩的水珠混著被蒸騰出的汗滴從他修長的脖子上滑落而下，最後融進了泉水之中。

  這場面，雖然是無奈之舉，不過也頗有幾分春光旖旎。

  這恐怕是薛凝第二次面對赤身裸體的蕭程風，上一次還是在蜀山的青玄殿。

  只不過上一次只看到一截光滑的背影，這次視線從他堅實的胸膛掃過，一覽無餘。

  倒是把薛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若不是這傢伙是自己師叔，她還真想過去感受一下觸感。

  不對，他可是蕭程風啊，薛凝啊薛凝，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薛凝甩了甩頭，趕緊把腦子裡的邪念清理了出去。

  或許是活泉水和仙草開始起作用了，蕭程風經不住渾身微顫，呼吸急促起來。

  薛凝清晰的看到他的身體起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什麼情況？

  察覺到他狀態不對，薛凝立即緊張起來。

  她站起身走到了木桶的邊上，近距離地查看起他的狀態。

  蕭程風額心那片黑氣突然發散開來，在他的身體四處亂竄著。

  「額......」蕭程風難受地呻吟了一聲，額角浮起了一條青筋。

  陰氣似乎受到了藥性的刺激，在他的經脈里逃竄。

  一時間，身體裡的熱氣和陰氣相互牴觸，蕭程風的身體禁不住發顫，不知道是冷還是熱。

  「師叔？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薛凝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蕭程風仿佛聽不到薛凝說話一般，呼吸越發急促，一邊發抖的同時，額頭也溢出了大片的汗水。

  怎麼回事？難道是活泉水陽性太重，起了反作用？

  「冷......」蕭程風突然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來。

  聽到他突然說話了，薛凝又驚又喜，不過心又一下子懸起來。

  被陽性這麼重的藥浴泡著，怎麼還會冷呢？

  「哪裡冷？」薛凝伸手探了探他的臉頰。

  「熱......」蕭程風再次意識不清地說。

  薛凝懵了，怎麼又熱了？

  「你到底是冷是熱？」薛凝有些急了。

  蕭程風一邊打著冷顫，一邊瘋狂的冒汗，仿佛支持不住一般難受地倒在木桶里。

  「好難受.....額......」蕭程風痛苦不堪地扭動著頭，渾身毫無力氣，一直在意識不清地呻吟。

  薛凝感受不到他的那種痛苦，可是看到如此脆弱無力的蕭程風，心也不禁揪了起來。

  那麼不可一世的蕭程風，也會露出這樣讓人心疼的一面。

  這輩子，她看過了太多不一樣的蕭程風，正是因為了解得多了，她竟然也開始學著關心他了。

  「師叔？蕭程風？」薛凝抓住他的肩膀搖了他兩下。

  可是蕭程風毫無反應，反而難受地側過了頭，靠在了木桶邊。

  一股濃烈的黑氣突然出現在他的胸口，若隱若現。

  活泉水的力量還在湧現，源源不斷地往蕭程風的皮膚里鑽。

  那些厚重的陽氣在四面夾擊他體內的陰氣，一陰一陽攪得蕭程風痛苦不堪。

  胸口的黑氣從他的心口竄到了左胸，又竄到了下腹，反正就是不出來。

  這難道就是周淇所說的陰氣？

  薛凝大驚，又緊張又興奮。

  只要把陰氣給逼出來，蕭程風是不是就會好了！

  薛凝立即來到了蕭程風的身後，將他的身體扶正，正對著自己。

  她抬手，將渾身的力量聚集在手心之中，一掌打在了他的後背上。

  無數靈氣湧入了蕭程風的身體裡，在他的各個經脈里流淌著，靈氣猶如靈蛇一般在身體裡竄動，四處尋找著那些躲藏起來的陰氣。

  陽氣也不甘示弱，在靈氣開拓路線的同時，占據了蕭程風的身體，把每一個角落都填滿，不讓陰氣有任何反彈的機會。

  一時間，陰氣無處遁形，被兩股力量逼到了心窩處，再也無法遊動。

  「就是這裡！」薛凝目光閃現出一股亮光，猛然發力。

  靈氣狂涌而去，一把將陰氣吞噬。

  陰氣嚇得往心口上方一竄。

  「唔！」蕭程風喉頭一動，一股濁血從口中湧出，順著下巴滴落在了熱水之中。

  陰氣被逼出的那一刻，蕭程風臉色由白轉紅，整個人像是鬆懈了下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渾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消了下去，身體恢復了正常。

  「咳咳咳！」蕭程風禁不住猛咳起來，口中的污血吐了又吐，慢慢的，那些濁物由一開始的濃黑，變成了血紅色。

  蕭程風的狀態漸漸穩定了下來，整個人如釋重負地往後一倒。

  若不是木桶的邊緣格擋著，這一倒差一點就倒在了薛凝的肩膀上。

  薛凝的臉頰擦過了他的側頸，炙熱的溫度讓薛凝禁不住往後一退，心臟狂跳了兩下。

  蕭程風似乎毫無察覺，只是閉著眼在享受著這片刻的輕鬆。

  薛凝伸手摸了摸臉頰上殘留的水珠，用衣袖輕輕拭去，看向了蕭程風的背影，方才那微妙的觸感，讓她有一瞬間的緊張。

  她也很驚訝自己的反應。

  自己心跳個什麼勁兒？怕不是被他突然地靠近給嚇到了？

  薛凝，你也太沒出息了？

  你給林子清下藥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這麼緊張？

  在心裡無情的唾棄了自己一會兒，薛凝這才平息了一下心情。

  走到了蕭程風的面前，觀察著他現在的狀態，見他身體上的陰氣已經消失了，薛凝終於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我就知道，你這個討人厭的傢伙沒那麼容易死！就算是要死，也得像上輩子一樣，死在我手裡！」

  薛凝小聲地嘀咕了一聲。

  蕭程風並未聽見她的自言自語，雙眸緊閉著，表情安詳地睡了過去。

  蕭程風就這麼在水裡泡了一下午，薛凝就在木桶邊守了一下午。

  薛凝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耐性，就這麼安靜地在蕭程風身邊，盯著他的臉就忘記了時間，對他們二人而言，倒是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了。

  最後殘月升空，雪山的夜悄無聲息地來到，周淇和希雲終於走了進來。

  見蕭程風氣色好多了，周淇讓希雲幫蕭程風穿好了褻衣，將他扶到了石床上。

  周淇給他把了一下脈，面露喜色，「蕭前輩體內的陰氣已經祛除了一大半了，還有些殘留毒性，只需要服下我熬製的湯藥，便能痊癒了。」

  「真是多虧周姑娘，不愧是仙姑的親傳弟子！」希雲稱讚不已。

  周淇臉色一紅，擺擺手，「哪裡，我離我師尊還差得遠呢！都是她老人家留下的醫書厲害！」

  薛凝道：「周姑娘莫要妄自菲薄，若不是你，我們三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如今才十五歲，有這樣的醫術，已經叫別人望塵莫及了！」

  周淇被誇得不好意思，這才想起了什麼，「對了，龍血石熬製的藥湯已經熬好了！」

  薛凝高興無比，立即跟著她去了灶台。

  周淇把藥倒進了碗裡，薛凝順勢接過。

  她低頭一看，那藥湯呈現出一種深紅色，上面浮動著一些草葉，藥香濃郁，熱氣撲鼻。

  「快拿去給蕭前輩服下吧！」

  「好！多謝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