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我準備好了

  天，蒙蒙亮。

  大火終於在救援隊和鄉親們的配合下被撲滅，人們漸漸散去，只留下滿地的污水，混合著斷指殘垣的建築物渣子，蕭條而破落。

  宋子楓從葉婉空間裡出來，簡直不敢相信他眼睛所看見的景象！

  「這是怎麼了？」他一步步走近自己昔日的家，神情迷茫而空洞。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團黑乎乎的坨狀物，蹲下身體，在裡面拿出一顆犬齒。

  「小白。」男人隱忍而悲傷，再看，昔日他與妻子一磚一瓦搭建的家園，就這樣被燒毀。

  「是誰幹的？」

  「是他們。」葉婉的目光浩瀚如宇宙星軌，神秘，莫測。

  

  「我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宋子楓攥緊小白的犬牙，悲愴起誓。

  他似乎在這場大火的過後，突然變得成熟。

  他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渺小，在這個複雜的世界裡，有些人想取他人性命，只用眨眨眼而已。

  呵。

  他受夠了被自己的無知淺薄操縱的人生！

  他要強大起來，保護愛人、家人，保護，他所愛的一切。

  「我們今天照舊動身，去跟奶奶說一聲吧。」葉婉出聲。

  宋子楓點頭，站起身，表情痛苦的走向老太太的院子。

  「子楓，婉妮兒？你們昨天晚上去哪兒啦？」

  宋老太太淚眼婆娑的看著夫妻倆，他們的家啊，一夜就被燒毀，就連剛買的汽車都沒能倖免！

  「葉青說你們房子讓人淋了汽油，到底是咋回事兒？是不是你哥在外頭給你惹了麻煩？」

  宋老太太剛才就在想，宋子軒都已經報了名，好端端的咋可能回來？

  「奶奶，這些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和子楓今天去啟明市報導，這些錢您拿著。」

  葉婉塞給老太太一沓厚厚的大團結，足有一萬元整數。

  宋老太太知道葉婉有錢，可心裡最惦記的還是他們倆。

  她握著葉婉的手，把錢推回去：「錢奶奶自己有，這些我不要，你們倆在外頭得花錢，婉妮兒，不管發生啥事兒，一定要先保護人身安全知不知道？」

  「奶奶您放心，我和子楓沒事，一間房子毀了就毀了，等回頭我和子楓在縣城買樓房，接您一起去住。」

  葉婉將一萬塊錢給老太太放在枕頭上，握著老人的肩膀，將老太太抱在懷裡。

  「婉妮兒……嗚嗚。」宋老太太埋頭在葉婉懷裡哭。

  葉婉輕輕拍打她的背脊，宋子楓站在衣櫃前，望著牆上的全家福，呆呆發愣。

  「奶奶，我們得走了，您一定照顧好身體，保重。」

  「婉妮兒，你聽話，這些錢奶奶不要……」

  「奶奶您拿著吧，我和婉妮兒不能在身邊伺候，這些錢，就當給您盡孝了。」宋子楓走到老太太面前。

  他望著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腦海中浮現小時候，但凡父親每次用雞毛撣子抽人，都是她站出來，用她蒼老的手，將他護在身後。

  「奶奶，感謝您將我養育成人，請……受孫兒一拜。」

  宋子楓跪在地上，給老人磕了一個頭。

  宋老太太趕忙把他攙起來，抱著他流淚：「好孩子，奶奶知道你長大了，往後的路得你自個兒走，好好學習，好好照顧婉妮兒，啊。」

  「嗯。」宋子楓一步三回頭的告別了最疼愛他的長輩。

  離開村子之前，葉婉回了一趟娘家。

  冷卉因為昨晚那場大火受到驚嚇動了胎氣，葉青和沈春蓮回來就把她帶去醫院做檢查。

  剩下葉大國一個人，在給豬舍的豬崽子拌飼料。

  「爸。」葉婉出聲叫人。

  葉大國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計，將兩口子從頭打量到腳，紅了眼眶。

  人沒事就好！

  「誒，閨女，快，上屋……」

  「爸，我和子楓今天就得去啟明市，回來跟你們說一聲。」葉婉同樣拿出一萬塊錢，走到葉大國面前，不容推拒的塞給他。

  「這些錢您先拿著，回頭家裡有需要花錢的就從這裡拿，如果不夠，就讓人給我學校送信。」

  「妮兒不用……」

  葉婉沒管葉大國的意見，打斷他的話說：「您必須收，送奶奶那邊我婆婆不在，我們一走，就剩她自己，您沒事多去幫忙看看，照顧她一下。」

  「放心，爸一定去。」葉大國抹了把眼睛，望著個頭快趕上自己的閨女，不知不覺啊，長大了。

  挺好。

  「那我們就走了，等媽和哥回來，幫我說一聲。」

  「好，路上慢點兒啊，看好東西。」葉大國追著他們出門，卻看見葉婉和宋子楓兩手空空，哪有什麼東西？

  葉婉和宋子楓徒步來到縣城，本來打算直接去火車站，想到昨夜著火連累春翠的屋子被燒，葉婉還是決定去給她交待一下。

  「房子你重新蓋一間，該多少工費從我下個月分成里扣就好。」

  「姐，恁啥時候回來？」李海燕都沒等春翠說話，就哭咧咧的問。

  若論重感情，海燕當之無愧。

  「應該用不了多久，等把那邊的事處理完，穩定下來後我要回來辦事的，別難過，又不是生離死別。」葉婉捏捏她的肩膀。

  沒想到海燕哭的更慘了！

  「都著火了還沒事？差一點，要是恁們在屋裡可咋辦？」

  葉婉笑了下，無奈的揉揉她的頭，海燕嘴上說嫌春翠給她染的顏色花，現在卻主動要弄鮮艷的顏色。

  「就算在屋裡也不會有事，我心裡有數。」葉婉看向春翠，後者眼圈泛紅，依依不捨的看著她。

  「婉妮兒，那你到那邊給我們來個信兒，我那間屋算了，燒了就燒了，等往後再賺錢，我買新房！」

  「那等你買了新房，我給你包個大紅包。」葉婉同樣捏捏春翠的肩膀。

  隨後，兩個女孩子抱著她，哭了好半天。

  「媳婦兒，再等就到中午了。」宋子楓站在門口提醒，那枚未被火燒掉的狗牙，被他做成吊墜掛在脖子上。

  葉婉點了點頭，說：「就走。」

  火車搖搖晃晃的在鐵軌上行駛，啟明市距離大馬縣城需要八個小時左右，兩個人沒買臥鋪，坐在人流量密集的車廂之中，望著窗外的風景，此刻心情，不復昔日的肆意和灑脫。

  「宋子楓，你做好準備了嗎？」

  葉婉看著男人的眼睛，幸福的小窩已經被毀，但，那些幸福的記憶，會永遠紮根在心底。

  宋子楓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我準備好了。」

  「那我們約定，下次再回來，要榮歸故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