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做夢一樣

  「咦？奇怪。」葉婉在屋裡聽見村頭有熱鬧的聲音傳出，似乎是人們在道喜？

  他們在給誰道喜？

  葉婉的眼皮跳動兩下，出了門，楊知月和宋老太太也站在外頭看。

  鄉親們幾乎是絡繹不絕的往郭家去，甚至還有縣裡的人給他們送去橫幅和錦旗，讓郭家整個院子裡都洋溢著笑聲。

  「看樣子軒考的不錯。」楊知月作為母親，自然高興兒子能夠出息。

  轉頭她想到葉婉和宋子楓也參加了考試，趕忙問道：「你倆成績是不是也下來了？考的咋樣？」

  「考上了。」葉婉淡淡的告訴婆婆。

  楊知月眼睛裡的光芒在瞬間盛放，驚喜的挽住她的手。「考上了？是哪個學校？」

  「啟明大學。」

  「好，真好！」楊知月高興的紅了眼圈。

  

  宋老太太同樣激動，顫抖拄著拐杖說道：「知月，今天咱們家祖上保佑，出了三個大學生，必須得好好慶祝一下！你去郭家問問他們能不能過來，婉妮兒，你去娘家把你爸媽，你哥你嫂子都叫來，咱們一起吃頓飯！」

  可惜葉婉註定要讓兩位的心思落空。

  李海燕今晚連夜要去外地，她這會兒就得跟宋子楓去買票，否則怕趕不上火車。

  「奶奶，媽，我倆可能沒法慶祝，我和海燕把化妝品店盤下來了，得趕在開學前營業，今天晚上得去南方進貨。」

  「啥？今天？」宋老太太一驚一乍的問：「現在都這麼晚了，你和子楓還要出門？這成績才剛下來，你倆也不能等等？」

  「不行奶奶，如果能等我肯定等，海燕今天晚上的火車，她都和批發商約好了，明天得驗貨。」葉婉耐心的和老人解釋。

  宋老太太和楊知月理解她是為了生意，心裡失落，但卻不好多說什麼。

  「那行吧，你和子楓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奶奶您放心，媽，等回來我倆給你們帶禮物。」葉婉看向楊知月。

  後者一臉無奈的笑：「你倆都夠辛苦了還帶啥禮物，辦完事兒早點回來就行，路上千萬注意，帶好東西。」

  「嗯。」

  。

  葉婉算計時間，沒再和婆媳倆多說，跟宋子楓進屋帶了一身備用衣裳，拎著包趕往火車站。

  宋老太太眼見著小兩口院裡的燈光暗下來，心中喜悅無處發泄，叫來楊知月說道：「婉妮兒和子楓不在家，這樣吧，咱倆去郭家看看，子軒這孩子真是，考上學也不來家吱一聲！好歹讓你我心中有個數也行啊！」

  楊知月心裡當然不會對兒子有怨言，迫切的攙著婆婆趕向郭家。

  郭有為新官上任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場景，村民們全都過來給他道喜、慶賀，上頭領導給他發錦旗，發榮譽證書，胸前的徽章就是他的顏面。

  可是此刻，他對著村民們一雙雙巴結的面孔，卻拉著一張臉，怎麼也笑不出來。

  姜秀珍硬著頭皮從特派員手裡接過錦旗，給了紅包之後將人送走，回頭還得應付上門的鄉親們。

  「秀珍，你女婿一下子考上縣狀元，回頭是不是得擺幾桌？」

  「那可不咋的，你當丈母娘的千萬別小氣，你家可盈也算有福，全屯子不看好的男人一下子讓她給相中，我就說這丫頭眼光不賴！」

  「跟你女婿說，回頭他出息了，可千萬別忘了咱們！」

  「就是就是。」

  姜秀珍對著一張張熱情的臉，都不知道該咋接話。

  說她女婿不是狀元？

  說宋子軒連啟明大學都沒有考上？

  她沒有那個臉！

  「呵呵，放心放心，回頭要是預備，跑不了大夥。」姜秀珍每一個字都咬在牙齒間，抬頭一瞅，她看見楊知月扶著宋老太太進門，頓時如見了救星。

  「親家，你們可算來了，這不……」姜秀珍趁著攙扶老人，在耳邊壓低了聲音：「子軒和可盈在屋裡等著呢，我先把這群人打發走，剩下的等會兒再說。」

  姜秀珍把婆媳倆引進屋，又廢了半天口舌把道喜的送出去，大門一關上，難過的想哭。

  「子軒，這是咋回事兒？」宋老太太指著一旁放著的錦旗。

  清清楚楚的看見上面寫著——恭祝我縣狀元宋子楓金榜題名。

  宋子軒面對奶奶的詢問，狼狽的低著頭，猩紅的眸子裡壓抑著絕望和隱忍。

  郭有為冷冷的白了他一眼，郭可盈更是毫不隱藏對他的嘲諷，嗤聲道：「還能咋回事兒？當初跟我說一定能考上，現在呢？宋奶奶，您還是把您孫子領回去吧，我郭可盈這輩子才不跟窩囊廢過！」

  宋老太太：「……」

  大起大落的刺激之下，讓老人差點站不住暈厥。

  楊知月見兒子被嘲諷，心就像被挖掉快肉一般。

  情急之下站出來問道：「子軒，你考了多少分？」

  宋子軒低著頭，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燙。

  郭可盈抱著胳膊，用下巴指放在茶几上的成績單。

  「自己看。」

  楊知月顫抖的把紙張拿起來，看見上面的成績，沒剛才那麼緊張。

  「二百六十分，就差五分，他還能上嶺通。」

  郭可盈臉上的嘲諷更甚，虎視眈眈的盯著宋子軒：「是就差五分，可是他就上不了啟明，嶺通再好也是個二本，沒考上就是沒考上就是沒考上，他就是廢物一個！」

  「你住嘴！」楊知月這輩子都沒用過這麼大嗓門吵架，此時她就像一個被逼到絕路的老母雞，跑到宋子軒面前，將他護在身後。

  她指著郭可盈，渾身都在發抖。

  「我的兒子就算再不好，他娶了你，是你的丈夫，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我哪裡說錯了？是他先騙的我，口口聲聲說會他愛我，會對我好，結果呢？宋子楓考上了狀元……呵。」郭可盈心裡的委屈比任何人都多，她滿是淚痕的望著楊知月，喃喃了一句：「要不是他騙我，嫁給子楓的就是我……我今天完全沒有必要陪他丟人！」

  最後一句，她喊的歇斯底里。

  屋裡，滿是靜默，誰都沒有再開口。

  是啊， 誰能想到一向不學無術的宋子楓能考上狀元？

  別說楊知月，連了解他的宋老太太都跟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