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先生，我長大嫁給你，好不好？

  「你……」

  被他一番理論噎住，姜蜜啞口無言，卻也一直默默環住自己，不袒露一絲一毫春光。

  跟著後知後覺，想著自己這副身材，根本沒什麼看頭。

  

  也許，與其說是在擔心，江深白看光自己，倒不如說……她害怕江深白看過之後，心中生出嫌棄！

  ——她和他啊，終究不是同一世界之人！

  這麼想著，姜蜜還是側身，儘量避過男人視線，系好襯衫上的衣扣。

  儘管，江深白身姿偏於清瘦，只是兩人存在身高差，姜蜜穿上他的襯衫，還是長及過膝，剛好能當睡衣。

  這是第一次，姜蜜穿上男人的衣服，隱隱清晰聞到，屬於江深白身上的味道，蔓延給了自己。

  如此認知，讓姜蜜臉頰泛起胭脂色。

  再一回身，她揪著襯衫下擺，迎上江深白視線：「謝謝小白，衣服……挺合適的。」

  說話間，想著自己睡衣又是男人洗的，多少有點不合適，便是囁喏一說：「那個小白，以後衣服這些，我自己清洗。你身體不好，只需要好好休息，不用忙活什麼的……」

  「入贅姜家，被你養在蘭苑，我總要做點什麼的，不是嗎？」

  姜蜜還未說完，就已遭到男人一語打斷，外加一句反問。

  許是男人不冷不熱，實在高深莫測，姜蜜心裡不由一沉。

  驀地，她踱步上前，試探著一問：「小白，你心底是不是……一直怨著我的？」

  這一問題，纏繞心頭許久，到底在這一刻，忍不住問出。

  「怨著你？」

  江深白重複一念，帶著似笑非笑。

  卻也一瞬，眼尾微微上挑：「過於胡思亂想，只會擾人擾己。」

  聞言，姜蜜蹙了蹙眉，還是不太明白。

  卻是男人，轉移了話題，似有若無評價一語：「的確，你穿著我的襯衫，還挺合適的。」

  姜蜜眨了眨桃花明眸，總感覺男人意有所指，自顧自檢查一遍。

  這一檢查不要緊，臉色一下子爆紅。

  就看，襯衫通體白色，涔著一點透明，偏偏沒穿胸衣，薄薄布料之中，兩朵櫻粉色的花蕊，正在初露尖尖角。

  立刻，姜蜜抬手一捂，聲音不住結巴，再沒空胡思亂想：「小白，你能不能……別這樣？」

  「別哪樣，嗯？」

  便是江深白淡聲反問，尾音自然上揚。

  姜蜜噎了噎，總覺一旦對上江深白，氣勢莫名矮上一截。

  只是一直僵著不是辦法，乾脆瞪了男人一眼。

  繼而，她出其不意手腳並用爬上床，拉起被子遮在身上，這才自然不少。

  卻在下一刻，她餘光瞥到男人轉身，朝著前方一走。

  明顯，他要離開。

  雖然，這是必然的，姜蜜還是有點失落。

  如果可以，她不想一人留在空蕩的房間，希望有人陪一陪。

  「啪嗒——」

  恰在這時，隨著輕微一聲。

  然後，整個房間回歸黑暗，再無半點光亮。

  原來，江深白隨手關了燈。

  「小白，別關燈，好不好？」

  下意識，看著漆黑空曠的房間，姜蜜有點害怕，帶著請求開口。

  便是黑暗當中，燈光沒有重新亮起。

  只不過，姜蜜感覺到，男人重新走向自己，攜著微苦的藥冷香。

  很快，他穿過距離，緩緩坐在一側，床上塌陷一角。

  「不關燈，怎麼睡覺？」

  她的視野昏暗，根本無法看清。

  從而，聽覺更加敏感，心底散開一許溫暖。

  片刻，許是黑夜的疊加，她大著膽子伸出手，試著觸碰男人。

  好巧不巧，碰到了男人手臂，她不敢太放肆，順著往下一移，慣性攥住男人一片衣角，調整一下睡姿：「小白，我就知道……」

  「嗯？」

  江深白還是淡薄，帶著一點疑問。

  「你容易心軟，不會真的拒絕我的。」

  姜蜜帶著笑意一說，連自己都不曾察覺，聲音多麼愉悅。

  「我在姜小姐眼裡，這麼容易心軟？」

  便是江深白，似笑非笑一問，因著無法看清，顯得十分悠遠。

  對此，姜蜜剛要回答，男人嗓音微涼，又一次淡淡落下二字：「睡吧。」

  不管如何，他能夠留下，姜蜜總是心生感激，連忙附和一語：「小白，我不會耽誤你太久的，這就馬上睡著！」

  畢竟，她知道，現在三更半夜，男人肯定也睏倦，需要回房休息。

  只是習慣一人睡，突然有人守著，姜蜜一時半刻，反倒一直瞪大眼睛，隔著朦朧的黑暗，注視男人所在的位置，遲遲沒有困意。

  直至，江深白若有所感。

  不多時，一隻修長的手掌，落在了她的眼帘上。

  這下子，姜蜜陷入了更黑的黑暗，順勢閉上眼。

  有他在，真的安心。

  也是由此，慢慢有了困意。

  只在入睡前一刻，不期然又一次想到，一直困惑於心的問題。

  「小白……」

  女孩再一開口，聲音染上倦怠，就要睡著一般。

  故而，江深白不曾應聲，僅是保持著姿勢，幫她合著眼帘。

  姜蜜雙眸緊閉，困意濃濃侵襲，幾乎忘記要問的問題。

  只有僅剩的一點清醒，支撐著最後一問：「小白，你愛過一個人嗎？」

  這一問題，宛如石落大海，久久無從回應。

  而姜蜜，沒等到答案，自然而然也就睡著。

  也就不曾知，坐在黑暗中的男人，身上散去了一些溫度，愈發高不可攀。

  愛過一個人嗎？

  這種問題，愚蠢而又可笑。

  或許，當面這麼問的，也就只有一個她。

  原本，沒什麼答案。

  偏偏，他的腦海深處，閃過那麼一人。

  那是一個少女，遺忘已久的少女。

  那個少女，和姜蜜不同，長得漂亮，嬌弱，而又聰慧。

  曾幾何時，少女笑靨如花，慵懶趴在他的面前，滿是孩子氣的純真，一遍遍輕聲問著：【先生，等我長大……嫁給你當妻子，好不好？】

  猶記得，自己那時候，是怎麼回答的。

  驀地，江深白緩緩合上眼帘，搜尋著那一回答。

  似乎，回答十分簡單，簡單一點也不特別。

  那時的他，縱容著少女的放肆，承認著她的追求，感受著她的心意。

  塵封的心，被她撬開了鬆動。

  生平第一次，想要嘗試相信，世上真的存在情愛一類。

  所以，他看著一手養大的少女，沒有給予拒絕，而是回了那麼一字。

  【好。】

  ——好，等你長大，娶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