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千夫所指

  「沐小瞳，我……要你和你媽，名聲掃地，一無所有。」

  沐小佩虛弱的語氣，帶著憎恨，對呆怔住的沐小瞳低吼了一句，雖然她身下有鮮血滲出，可她的眼角卻充滿了得意之色。

  沐小瞳瞬間眯起眸子，她原來一直在故意惹怒自己，難怪她之前甩她一巴掌這女人沒有大吼。

  「沐小瞳我要你成為千夫所指。」

  「你有病！你竟然拿你肚子的孩子開玩笑。」

  

  沐小佩對她詭異一笑，不一會兒，她臉色大變，悲痛了起來，突然大叫：「快來人呀，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姐姐，你別打我，我錯了。」

  沐小瞳徒然瞪大了眼睛，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溫文的聲音里透著驚慌。

  宋儒臣沖了過來，他看了呆站著的沐小瞳一眼，低頭被地上驚心動魄的鮮紅嚇到了，急忙蹲下身去照料沐小佩。

  「儒臣，我們的孩子。」她聲音哽咽，像是帶著濃濃的自責，「一定要救我們的孩子。」沐小佩的身子在他的懷裡顫了顫，像是害怕極了。

  「瞳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他猛地抬頭大聲責備，大手輕撫在傷者的臉上，卻是換成了低語安慰。

  「孩子是無辜的，就算我們再怎麼對不起你，你也不能對孩子下手，你去美國這些年怎麼就變了這麼多。」

  一直以來，到底是誰變了。

  沐小瞳並沒有說話，她死死地盯著地上這一對男女，曾經眼前這個男人也這樣護過自己，但現在……

  救護車很快就到來了，沐小佩一臉蒼白地被帶走，而一直陪在她身旁的男人，對她萬分的憐愛，他溫柔的動作，讓沐小瞳看著刺眼。

  「受傷沒有？」急促的語調在她耳邊響起。

  聽到聲音，她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笨女人，我問你有沒有受傷？」凌越看著她，藍眸燃燒著怒火，語氣不善的追問。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一臉黑沉怒意，這惡狠狠地語氣，沐小瞳突然感覺鼻子酸澀。伸手抱著他的腰，眼睛裡不輕易落下的淚，瞬間大顆大顆的掉落。

  「我問你有沒有受傷，你摟著我撒嬌也沒用，死女人立即回答我，聽到沒有！你……」他想要推開她，自己為她檢查，可是當肩膀有濕潤傳來，他卻僵住了。

  她真的很喜歡哭。凌越在心底無措，他不知道要說點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的開口：「別哭了。」

  可話剛說出口，趴在他身上的人卻將他摟得更緊，像是她在依戀著自己。

  若是平時的話，凌越大約會自個兒暗自偷著樂，不過現在，他真的好想直接將這女人扯開，扛到醫院去好好檢查。

  「地上那麼多血，是你的嗎？」他對她有沒有受傷這件事，非常的執著。

  沐小瞳沒有回他，大腦閃過剛才宋儒臣看著自己那厭惡的目光，他從來都是帶著笑寵溺地看著她的。

  相戀十年的愛人，並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她很想不在乎，可是她的眼淚辦不到。

  「沐小瞳。」突然凌越一本正經在她耳邊很嚴肅的喚了她一聲。

  她抽泣了一下，臉蛋依舊俯在他的肩膀上，悶悶地應了一聲。

  「你哭夠了嗎？」他還是那樣的嚴肅。

  眼淚掛在她清澈的眼眶裡，她怔了一下，凌越他的情商真的很低，哪裡會有人這麼嚴肅的問別人這個問題的。

  「幹嘛？」

  「如果你哭夠了，那我就扛你去醫院。」他按著自己的邏輯說道，「若是你還想哭的話，那你最多只能再哭五分鐘。」

  沐小瞳一聽，一把推開他，依舊有些抽泣聲調，卻比之前有了精神，朝他直接吼：「讓我靠一下會死嗎？你真的很討厭。」

  凌越沒有理會她，從頭到腳指，仔細打量了圈，很好沒有傷。

  「地上這灘血是那個女人的？」他剛才在對面的時候看到被抬出去的沐小佩。

  沐小瞳不說話，她伸手擦乾了眼角的淚，倔強的緊抿著唇。

  「我們走吧，這裡太髒了。」凌越扯了扯她，一臉嫌棄地扯著她離開。

  沐小瞳怔怔地任由他扯著出了店門，但當她走出店時，她依舊能清楚的聽到店員們的對話。

  「就是剛才那個女人，她多狠心呀，竟然推倒那個孕婦。」

  「我聽到孕婦還喊她姐姐，這樣的親人想著就心寒了。」

  「流了這麼多血，那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凌越察覺了她了異樣，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走。」意思是別理那些不相關的人。

  「凌越，你不想知道剛才發生什麼事嗎？」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淚，不過空洞的眼神卻讓凌越看得不由緊皺起眉宇。

  「不想知道。」

  他吐出幾個字，扯著她到對面咖啡店，幫她要了好幾份甜點。

  咚的一聲，他將點來的蛋糕全部放在她的眼前，「吃。」

  沐小瞳一直都沒有什麼生氣，不過抬頭看見眼前一大堆的甜點，她又被他氣結了。這人幹嘛點這麼多，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吃。

  「沐小瞳，你不是很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嗎？」他將那些甜點，又往她桌前推了推。

  「沒心情。」淡淡地說了一句。

  她背靠椅子，閉上眼睛，很累的樣子。

  「是我推她的。」突然她開口。

  凌越目光定定的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那一瞬間我看見她跌倒後，身下染滿了鮮血，我真的很後悔，也恨自己太衝動了。她的那個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是我殺了它。」她唇角無奈冷笑。

  雖然說這一開始都是沐小佩故意激怒她的，不過她推了她害她流產了，這是鐵證事實，她殺了那個孩子。

  驀地她緩緩地睜開眼，有些自嘲的問他，「凌越你覺不覺得，我很惡毒？」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認真地對她說：「你現在的樣子很難看。」

  「是嗎？」她眼底的目光變得更加暗淡，唇角自嘲的笑容更加燦爛，她的大腦里還印著店裡那一抹鮮血，她並不想傷害誰。

  凌越眉宇皺得更緊，他不喜歡看見她這個表情，真的很刺眼，因為她此時笑比哭還要難看。

  「死了就死了，反正你沒受傷就行了。別理那些人，吃東西！」

  他再一次將那些甜點，推到她眼前。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不滿地反駁他。

  「不然怎麼樣？對於無法挽回的事情，想多了也沒有用。興許那些人就是知道你的個性，要你內疚才會這麼做的。就你是只豬才會上當，去為他們煩惱，還不由想想等下回去怎麼幫我做巧克力呢？」他說得理直氣壯。

  沐小瞳沒有反駁他，只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的想法很理智，也很無情。這就是凌越的思考方式。

  「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別人推倒流產了，那你……」

  凌越冷厲的打斷她，「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還有……」啪的一聲，他的大手重重地打在她的後腦上。

  「不准想那些不想乾的人，我看等會我們還是要去一趟醫院，我真的懷疑你的腦子真的進水了。」

  不然她幹嘛非得這麼被外人欺負，這女人跟他吵架的時候可威風了，每一次都能把他往死里氣的。

  沐小瞳頓時板起臉，揉了揉腦袋，怒道：「你打我幹嘛，你才要去醫院呢，我好的很！」

  凌越挑挑眉，看她一臉怒氣，不過這總比剛才的模樣好多了，他指了指桌面的甜點，「吃不吃？」

  沐小瞳撇過頭去，不理他。

  「既然不吃，那麼我們就回去吧，我肚子餓了，你回去就給我做飯。」他扯著她起身。

  「我沒心情！」

  「你沒心情？可是我肚子餓了，我陪你跑了半天一顆米飯都沒有吃過。」他兇巴巴的投訴。

  他怎麼說得自己好像很慘一樣呀？他凌三少爺還能餓著麼？！

  他想了想命令的口氣對她說道。「還有，以後你不准一個人出來。」

  「憑什麼？」

  「你一個人出來會被人欺負。」他神態自如的回了她一句，一邊掏出手機給司機電話。

  直到他們回到了東宇宛，凌越才發現沐小瞳竟然一路無話，而且不用他吼自己主動去幫他做了三菜一湯。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猶豫的問道：「你又要哭嗎？」

  「我有這麼喜歡哭嗎？要吃就吃不吃拉倒。」她沒好氣地應了他一句。

  他說話都不知道是用什麼迴路的，整天都是這樣莫名其妙就問一句。

  「我都看過你哭過好幾次了，你們女人真是煩。」凌越抱怨了一句。

  挾起一塊牛肉直接塞她嘴裡，「有時間多愁善感，還不如多吃點，你太瘦了。」

  沐小瞳看著他沒有說話，小嘴細細地嚼著牛肉，她只不過是有一點感動才沒有跟他扛。

  因為他說，不讓她一個人外出，怕她被人欺負。

  雖然他很霸道又喜歡看自己倒霉，語氣態度又很惡劣，但是他竟然關心她。心底有些酸澀，她喜歡宋儒臣其實就是因為他從小庇護著自己，讓她有安全感。

  她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進了醫療院裡，沒有關心過自己，而沐擎天則處處看自己不順眼，沐小佩那兩母女變了花樣虐待她。

  她那時候那么小，一直都很無助，宋儒臣像大哥哥一樣護著她，幫著她，她怎麼可能不感動。

  其實凌越也挺好的，他竟然也會關心自己。

  「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很幸福呀？」坐在對面的男人很享受的呷了一口湯，老大爺的模樣瞅了她一眼。

  「如果你覺得感動的話，直接以身相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