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以敵為榮

  尚稚斬釘截鐵地叫道：「送回日本本土，或者潛逃到東南亞、美洲！讓他們逃脫戰犯審判！因為他們不是憲兵就是步兵兵種里的佐尉級軍官，能晉升到佐級和大尉的軍官的，除了受過高等教育之外，還必須在戰場上軍功赫赫！尤其是那個大尉輪機長，在戰後重建日本時直接就是機械工程師！是戰後日本急需的高級工科人才！」

  燕景宗變了臉色：「你是說，飯島根本不在乎現在的戰局，甚至都為了自己可以保留特高課課長的位置也就是保住了權力，所以連你我都不殺，只是為了日本的未來重建在做準備！？能救回去一個人才是一個人才！？」

  尚稚呼呼喘著粗氣，用力地一點頭。

  「飯島的上門宣戰，恐怕這才是他最終的真正的第六層目的了……」燕景宗呆愣住了一會兒，再才喃喃說道：「都已經不過是一個區區的憲兵少佐了，竟然都已經考慮到了自身民族的未來，能盡一分力就是一分力……如此可怕的飯島，如此可敬的飯島，如此可憐的飯島，我真……我真以自己和這樣的敵人戰鬥為榮！」

  尚稚的喘息漸漸平復，嘆道：「如果他是中國人就好了，咱們減少了一個這樣恐懼的敵人，卻多出了一個足以令日偽恐懼得天天睡不著覺的偉大的戰士。」

  燕景宗：「拉倒吧，服部也是中國人，但他殺起中國人的本事遠比飯島狠毒，恐怕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是中國人所以下手才更狠吧。」

  尚稚驚詫莫名：「服部是中國人！？你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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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景宗：「提什麼提，都一千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服部的祖上是中國人，現在也早就被日本血統給淹沒了。現在你得想想，如果這就真是飯島第六層的最終目的，那麼從技術上怎麼實現？」

  現在既然有了正確的方向，尚稚思涌如潮：「現在太平洋和和西南方向是日軍最需要用兵的地方，每天都在死亡無數的日本士兵，在中國戰場上的違紀官兵都直接送去太平洋當炮灰，所以這些飯島想送走的人是自己想跑也好是說服他們為日本的未來而暫時放下武器也罷，都用了違反軍紀的由頭把他們抓捕，然後送去太平洋當炮灰，這樣他們才可以不受到身處序列的立即追捕。但是船行一半，飯島就不會真去太平洋的島嶼了，而是一個早已準備好了的隱藏的地點，讓他們安然過渡到戰後。」

  燕景宗：「這就是我問的技術問題，我對日本海軍沒有你那麼熟我都知道，現在整個日本列島都已經被盟軍封鎖得風雨不透，堆積如山的東北大米就在大連，而日本本土天天在餓死很多人，飯島又怎麼能把人給送本土？」

  尚稚：「也沒有片帆不得下海那麼嚴重的程度，否則飯島又是怎麼從日本抵達武漢的？晚上用小型船舶全閉燈快速航行，晚上沒有驅逐機和俯衝轟炸機的空襲，船又夠小、小得美國潛艇都認為不值得浪費一顆魚雷，並且運氣好也沒有撞上水雷，還是可以衝過對馬海峽的。當然這種小船運糧食是杯水車薪，但是運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燕景宗：「從中國沿海送去太平洋的島嶼，哪怕就算是台灣那麼近，也不是小型船舶一晚上就可以安全抵達的。」

  尚稚：「真沒有辦法的，那麼日本人是怎麼把炮灰送去島嶼的？用火車或者輪船送去沿海，轉乘運輸潛艇，這潛艇裝糧食裝軍火不管用，裝人還是能裝幾個的。」

  燕景宗：「明白了，飯島都已經安排好了，潛艇到了半途就會轉彎去日本。」

  尚稚：「也許是東南亞的某個地方，或者另找辦法再跑去美洲，那也不一定。並且我還有很一個疑點沒有確定，如果不能確定這個疑點的話，飯島這個第六層意圖，甚至都有可能不是最終目標，他其實還有第七層意圖，而這個第六層意圖也不過是用來迷惑我們的，從而掩蓋他的第七層的最終意圖。」

  燕景宗：「哪裡還有疑問？」

  尚稚：「除了上杉長介的情況被殷繡娘偵察清楚了之外，飯島抓的其他官兵的情況我大多不清楚，而他無論怎麼樣做，以他個人的能力，也運不了幾十個人走，所以必須挑選他眼中所認定的對日本重建有用的人才。而飯島的挑選標準是什麼？這個你我都可以計算得出來，是不是身有戰功在未來的日本毫無意義，所以這個人除了身有一技之長之外，還必須公正、廉明、人格高尚，只有這樣的人才會願意對日本的未來無私奉獻，上杉長介就符合這個標準。但是還有那麼多已經關押在憲兵隊的其他人呢？如果那些官兵都和上杉長介的條件很接近的話，那麼飯島的真正意圖就可以確證無疑了。咱們就可以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了。但是天草絕不在飯島的名單之列，飯島只是在誘騙天草暫時放權給自己方便行動罷了。」

  燕景宗緊張地說道：「你要親自去偵察？」

  尚稚：「這些官兵的軍銜不是太高，最高的也就兩個少佐，在這個中低階的日軍官兵群體裡，正好是我一直做了大量工作的群體，我應該可以偵察到那些官兵的個人情況，而殷繡娘可沒有這個條件，你也沒有，所以除了我親自上，還能有什麼辦法？反正現在已經大概率的判定了飯島的最終意圖，那麼他現在忙著呢，恐怕還以為我們還是處於被嚇得驚慌失措胡亂應對的條件下呢，所以沒空專門盯著我，放心吧。只要知道了敵人在幹什麼、想幹什麼，我自然有辦法注意不暴露我自己的。」

  燕景宗知道自己也攔不住：「行吧，需要我怎麼配合你。」

  尚稚：「別了，這方面你不熟，頂多就是讓特工總部多找我點麻煩，造成我負氣出去散心的可以出門的客觀條件就可以了，也不需要你的人幫忙，他們更不行，我自己就夠了。」匆匆將一句話說完，尚稚已經準備轉身離去。

  「等一下。」燕景宗喊住尚稚，說道：「知道嗎，其實飯島最致命的錯誤並不是天草的表現，因為這必須是透明的，就算是錯誤也無法避免。他最致命的錯誤，因為他面對的是兩個等級絕不下於自己的敵人，而他只有自己一個人。」

  尚稚想了想：「倒是說的沒錯，如果是你我任何一個人單獨對上飯島，我想咱們是贏不了他的，至少這一仗咱們兩個就是輸定了的，正是因為咱們的兩顆腦袋可以互相取長補短，才湊在一塊兒把飯島的意圖識破了。」

  燕景宗：「飯島還有個致命弱點，就是不知道你是共產黨。」

  尚稚：「對，他更不知道殷繡娘也是，並且殷繡娘還是一位職業素養不在你我之下的優秀特工，其實飯島面對的是三個等級不下於自己的敵人，一對三，他焉能不輸。」

  燕景宗：「如果飯島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尚稚：「什麼也不會想，死人哪裡還有什麼思想活動。」

  燕景宗：「你要殺了飯島？」

  尚稚：「你不想？」

  燕景宗笑了笑：「我想，那是因為我是軍統，你不也挖苦過我們軍統付出那麼多精力搞暗殺行動，其實是不務正業嗎？」

  尚稚：「我黨也從來沒規定過潛伏特工不允許使用從肉體上消滅日軍的手段，那和國內戰爭時期不准對你方軍政要員採取暗殺手段的條件完全不同。尤其是飯島想把讓那些戰犯逃脫中國人民的復仇，我更是絕不答應。」

  燕景宗還是笑了笑：「好吧，我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如果你的偵察結果印證了咱們的分析是正確的，我會立即著手組織人力的準備行動的。說實話，你的人我還真瞧不上，論起行動，還是軍統的別動隊最專業。」

  「行吧，想圖個嘴巴快活我也任你隨便吹，不跟你打著嘴巴官司。」尚稚也笑了笑：「不過有句話你是說對了：飯島是我此生除你之外最可怕的敵人，也許以後也不會再出現這種級別的敵人了，我也以有幸能與飯島這樣的敵人交手而榮！」

  燕景宗苦笑著搖搖頭：「現在我倒覺得，這不知道是我的榮幸，還是不幸了。」

  「行了，你留家裡慢慢感慨吧，我現在是沒時間跟你多說了，我得趕緊行動了。」話落，尚稚已經快步過去拉門，結果正見于謹劍用鑰匙開門進來，尚稚問道：「你下班了?老王還在哨位上嗎？」

  于謹劍答道：「在呢，還在替你們放哨。你們談完了？」

  尚稚說道：「那我得趕緊找老王去了，具體的情況請他為你介紹吧。」話還沒說，尚稚已經拉開了門快步離開。

  于謹劍訝然問道：「烏鴉怎麼這樣急？你們今天取得什麼重大進展了？」

  燕景宗帶上了絲擔憂地說道：「確實取得了重大進展，大得比尚稚的屁股上著的火還大。並且，如果不出太大的意外，你準備要向老闆發電請示了，請他批准一件比營救老徐的規模還大的行動。」

  于謹劍的訝然立即轉變成了緊張：「你要申請這麼大規模的行動？那恐怕是武漢軍統站敵後戰線上最大的行動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燕景宗眼裡凶光四射，一字一頓地說道：「不讓任何一個滿手都是中國人鮮血的戰犯逃離武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