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情報確定

  尚稚：「海軍軍艦上專業素養高的水兵官兵，比如損管和炮長什麼的，還有經理處擅長後勤調度的經理，岸基工兵部隊的基建官兵，等等都有類似的精銳被抽調的現象，時間或早或晚，遠的半年，短的兩個月。不過這些就不用利用劉興那麼麻煩了，我和海軍聯手走私多了，上上下下我都認識，看見熟人不見了順嘴一打聽就知道了，為了避免暴露的危險，我不問海軍也能刺探別的走私商人，包括你們經濟戰那條線上的人，我也認識幾個。不過我之前怎麼也想不到日本人會有這樣天大的膽子單練半個世界的老牌列強，所以沒有多想。」

  燕景宗：「短的兩個月？也就是說，這兩個月之內沒有人員被大量抽調嗎？」

  尚稚：「沒有，從十月上旬開始，就屬於正常調動的比例了。」

  「呼……」燕景宗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麼日本人確實是要組建新的部隊，而且是一個大的戰略方向的部隊了，而且從人員的抽調上來看，只能是太平洋。兩個月內都不再大量抽調人員了，證明無論日本組建什麼新的部隊，都已經在兩個月前就組建完畢了，現在甚至可能都已經訓練完畢，所以不再需要繼續抽調人員。」

  尚稚：「為了增強你的的信心，我還可以補充四點。

  

  一、風聞，是風聞啊，我也沒有最後確定。日本第一艦隊內部最近有種傳言，除非因為年齡和健康原因，全海軍官兵從明年開始，服役期滿了也一律不准退役。不過海軍官兵們還很高興這個消息，大部分人說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回家都得餓死，在家裡別說肉了，連大米都吃不上，當初就是為了能吃上飯才報考海軍的。

  二、這點我可以確定，雖然第一和第十二艦隊可以用在大洋作戰的戰備物資沒有被抽調走，但是山田賢之助卻對我抱怨說：『從十一月開始，以後分配給武漢地區的物資補給直接減半，以後再做生意時，那燃料消耗上就必須多算計算計了。』山田還有其他的話語，綜合起來可以確定，除了工資薪金還有伙食標準不變之外，至少第一和第十二艦隊的戰備物資就被減半了。

  三、這是和服部閒聊時刺探來的消息，服部這幾個月給日本本土的飯島去信，飯島都沒有回，只有兩次發了個簡短的電報，報了下平安，叫服部勿念。而你知道飯島現在是幹什麼的，是在本土那個海軍部和大藏省的聯合機構里負責能源資料統計方面工作。

  四、人員抽調，物資減少，禁止退役，這幾個現象在陸軍序列中都沒有出現，至少在我個人所得到的情報裡面，沒有出現。不過陸軍特務部下屬的幾個經濟掠奪部門對於布匹和軍裝材料的搜刮加大了任務，都是屬於方便製作單薄的夏裝用的，還有豬鬃和絲綢也加大了徵調量，我本來還以為是給東南方面派遣軍準備的，現在也知道是為什麼了。

  夠你確定了的嗎？」

  燕景宗沉靜地點了點頭：「站在我這個武漢站站長的角度上，這些情報已經足夠我本人確定日本確實是要對英美法開戰了。但是我本人確定不確定的，在這場戰略級的轉折事件上根本不重要，我只能把你告訴我的這些情報上報上去，至於戴老闆和最高層決策群如何定奪，我是無法左右的。還有就是，情報永遠不嫌多，陸軍系統的我不麻煩你，但我還有幾點關於海軍動向上的問題，我向上請示一下需不需要探清，然後再告訴你。」

  尚稚：「這也是我這個中國人的任務，回頭你給我吧，我全力以赴。」

  燕景宗：「如果……去掉法國維希政府的殖民地軍隊，如果英美荷也參戰了，那麼就不是中國獨力苦苦支撐了，抗戰必勝！只是可惜的是，不是我們自己獨力戰勝的日本！」

  「接受盟友的幫助並不可恥！世界歷史上有幾個國家或者政權從來都是單幹的？」尚稚感慨地說道：「在開戰前的客觀角度上，日本國力全面超越中國，我們事實上就是弱小不堪，這是客觀事實。但是中國抗戰的局勢能扛成今天這樣，我們這一代人已經足夠對歷史有個交代了……中國的問題不是今天才形成的，而是幾百年積累下來的，也是包括我們這一代人都要負責的。在客觀事實面前，能有盟友的幫助就已經是很幸運了，真要指望自己能單獨打敗日本人才是自欺欺人的假大空，客觀事實上，我們除了地大人多這兩點之外，國戰所需要的一切國力構成條件，我們均不及日本，雖然痛惜，但卻是現實……」

  燕景宗也說道：「我只是這麼說說罷了，如果我們是獨力戰勝的日本，那當然更添榮光，但是在現在的客觀事實條件下還要琢磨這個，就是對整個國家民族的歷史不負責了。對比他國，法國在開戰前單獨本身的國力就已經強於納粹德國，況且還有英軍比利時軍助陣，還有美國的暗中支援，納粹德國卻還要提防背後一個不懷好意的蘇聯。單從紙面數據上看，無論怎麼樣也是納粹德國必敗的，而結果卻是法國在短短四十天上就宣布投降了。還有那麼多以弱對強卻選擇了不戰而降的歐洲小國，同樣是以弱小之姿對一個強得從客觀角度上怎麼計算也是根本無法戰勝的對手，我們卻能頂到今天這個局勢還沒有亡國滅種，從而終於熬到了戰略轉機的出現，哪怕僅僅停止在現在這個階段，我們的戰績都已經足以藉慰先靈了！」

  尚稚衷心地說道：「我就不自誇我黨我軍為了抗戰所付出的艱辛和犧牲了，哪怕就你們國軍來說，包括雜牌軍在內，除了黃杰桂永清等少數幾個敗類，對於你們國軍大部分軍人，包括非嫡系的雜牌軍在內，比如張自忠將軍、王銘章將軍、池峰城將軍，等等無數的嫡系的、非嫡系的，已經犧牲的、還在繼續戰鬥的中國軍人，我的評價是：中國軍人確實無力做到寸土不失，但至少做到了寸土不讓，並血誓寸土必復！」

  「謝謝，能從你這位共產黨員嘴裡能得到這個評價，我衷心的表示……」燕景宗的神情突然黯然了一下，遲疑著問道：「你剛才說……敗類？」

  尚稚痛快地答道：「奉命撤退是服從整體戰略戰術命令，和我軍打游擊戰是一個道理，國軍的大部隊撤退就是大型的游擊戰，是機動迂迴，這沒有什麼可指責的，要背罵名也是下命令的高層決策者去背負。黃杰桂永清可是違命的不戰而逃，讓土肥圓逃出了生天，別的會戰打不過是因為實力不濟，雖敗但不辱，而蘭封會戰可就是敗類所致的了，連你們校長都痛罵是奇恥大辱。可惜你們的校長處事實在是不公，同樣是不戰而逃，非嫡系的韓復渠能殺，天子門生的黃杰桂永清為何不殺？我只罵他們一句敗類，已經是輕的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否認他們不配中國軍人這個稱呼，我是說……」燕景宗囁嚅著嘴唇：「如果……我賣鴉片，算敗類嗎？」

  尚稚愣住了，半晌才反問著說道：「你賣鴉片？你不是除了日本人和共產黨人之外，最恨的就是鴉片嗎？你看我沒有什麼東西不偷不搶不走私的，但也從來沒有碰過鴉片。」

  燕景宗沒有直接回答：「你剛才介紹日本海軍情報的時候，也提到過接觸過軍統經濟物資戰那條線上的人。」

  「我明白了，你被調到經濟戰那條線上去了？這就是你說的對你個人的噩耗。」尚稚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但又無不懷疑地問道：「你這種諜報戰的高手去負責搶購淪陷區的物資？難道戴笠手下像你這種級別的站長級高手多得用不完嗎？」

  燕景宗：「就算是吧。我算敗類嗎？」

  尚稚不吭聲了，神情複雜地看著燕景宗。

  燕景宗：「從道德角度上講，肯定是；從抗戰整體上講，不過是無奈之舉。是嗎？」

  尚稚平淡地說道：「你的老闆對於任何一個區、站、處級的高中級幹部無一不是了如指掌，以你的能力、性格、經歷、以及你現在已經占據了這麼好的情報戰的位置，就算你想，你老闆也不可能讓去干經濟戰的，更何況是關於鴉片？而且，如果你真去賣鴉片了，我也就不可能知道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了，因為連你都不可能會被告知這個絕密級的情報，我又怎麼可能知道？但現在這個關頭上，你又不可能浪費時間和我開玩笑，所以一定是確有其事，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你今天的表現這麼異常了，原來不是高興的，而是被鴉片愁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如果可以告訴我的話，我幫你合計合計。」

  燕景宗掏出一根菸捲點燃，然後神情很平靜地，好像根本沒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泄露機密似一般，就像是閒聊一樣將早上宋韶潼、姚大啟被捕之後自己掐去了的和江步淵接頭那一段，對尚稚補充完畢了，甚至包括自己上午從尚稚辦公室里出來之後，還見過邢厚土，將邢厚土的反應也講述了一遍。

  聽見重慶來的特派員還說了長江沿線還有海岸城市的軍統站，全部負有收集日本海軍動向情報的任務，尚稚興奮得血脈賁張，但聽見了這位雙重任務的特派員的另一個任務，尚稚也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