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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特派員

2024-09-04 00:38:16 作者: 流浪的軍刀

  燕景宗滿腦袋混亂的念頭層出不窮,走到了停在戶部巷路口小花園邊上的豐田AA旁,掏出鑰匙開門,誰知心煩意亂之下,手上一用力,鑰匙擰斷在了鎖眼裡了,燕景宗懊惱地把胳膊奮力一揚,把鑰匙拋進了樹叢里不知所蹤,還踢了一腳無辜的車胎,然後一屁股坐地上生悶氣。

  從兜里掏出了煙匣,卻又沒想吸上一枝,燕景宗只是用後腦勺一下一下地輕輕撞著車門,一不小心卻撞上已經斷在鎖眼裡面的半截鑰匙,斷茬刺得後腦勺一發疼,這一下卻把燕景宗給刺醒了。

  燕景宗一骨碌跳起身來,看看暫時無法使用的豐田AA,再看看斷在鎖眼裡的半截鑰匙,喃喃自語了兩句:「鑰匙斷了,車就廢了……鑰匙斷了……」

  突地靈光一閃,燕景宗知道有什麼辦法能救宋韶潼了,但是同時也是脊背一涼,因為這樣做的後果嚴重得無法想像!

  再多考慮了兩秒鐘,燕景宗上下牙床惡狠狠地一錯:「幹了!」燕景宗噌地轉身向戶部巷裡拔腳飛奔,同時大聲喊道:「於桂民!於桂民……」

  好在燕景宗從離開到跑回去制止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而且於桂民等幾十隻貓也沒打算一口氣就玩死這隻老鼠,所以燕景宗及時救下了段建新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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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過了於桂民在一邊,燕景宗用突然想起來了一個案件還需要段建新提供線索的理由,讓於桂民等人暫時先把段建新放了,帶著於桂民等幾十個特務回特工總部,等再次回到戶部巷的路口,找一家五金店買了把改錐撬開了車門,才坐進車裡,車頭前就撲過來一個瘦弱的身影。

  燕景宗看清楚了不過是個上十歲的小男孩,而且周圍目力可及範圍內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出現,於是鬆開了手槍的槍柄,還擺手後面大車小車上的特務們不必驚慌。

  小男孩不但瘦,穿得還單薄且髒,凍得兩條青龍就掛在嘴巴上來回晃蕩,晃到了車門前,鞠躬作揖地示意燕景宗開門。

  燕景宗搖下了車窗,問道:「幹什麼?」

  小男孩吸溜了一下鼻涕:「有位先生說您會給我賞錢的?」

  燕景宗心情不好,沒空好笑:「我欠你的?」

  看來小男孩是把順序搞忘記了,趕緊掏出一封信遞進車窗里:「有位先生說把這個給您,您就我會我賞錢的?」

  燕景宗懷疑信封上會不會有毒,戴上皮手套才接了過來掏出信紙看了看,雙眼一下掃完,把信紙塞回了信封之後,整個人卻呆住了。

  於桂民覺察到有異,這好像不是個小要飯的,帶著幾個特務下車走到前面來:「處長?」

  「嗯?」燕景宗回過神來,把信封塞進兜里再拿出手來時,已經掏出了錢夾:「你們先回特工總部待命吧,我這有點急事,要另外跑一趟。」

  別說是頂頭上司了,哪怕是別的特務接到了什麼秘密舉報的線索,也是不能多問的,於桂民見怪不怪地說道:「是。但是需要我帶幾個弟兄跟著嗎?」

  燕景宗低頭從錢夾里拿錢:「不用,人多了才麻煩。」

  「是。」於桂民二話不說,帶著幾個特務重新上車,啟動引擎朝碼頭開去。

  燕景宗慢條斯理地數著錢,一直等到部下特務的幾輛大車小車都不見了,才語調急速地問道:「給你信的那位先生在哪裡?」

  小男孩盯著燕景宗厚實的錢夾目不轉睛。

  燕景宗也不數了,直接抽出幾張百元面值的軍票舉在小男孩的眼前:「誰讓你把這東西交給我的?人呢?」

  小男孩這才醒悟,轉頭四處一看:「咦?人呢?是……那個先生是……」

  燕景宗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再問道:「你住這附近嗎?」

  小男孩:「是的先生,我就住在江邊的茅草棚子裡,還有我媽和我弟弟。」

  燕景宗把錢夾里的軍票和日円全部抽了出來遞出車窗外:「拿去,趕緊回去把你這身衣服脫了丟了,棚子裡的什麼家當也都別要,帶著你媽和你弟弟再搬去漢陽或者漢口住,永遠不要再回武昌。」

  小男孩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趕緊一把接過揣進兜里:「為什麼,先生?」

  燕景宗唰地一把抽出手槍指向小男孩的腦袋,神情凶煞地低叫:「因為我再看見你就會打死你!還有你媽你弟弟!不信的話你就試試!」

  小男孩嚇得後退兩步跌了一跤,忙不迭地爬起來跑了。

  「唉……為什麼偏偏是趕著救命的現在……為什麼偏偏挑了蛇山……」燕景宗再次嘆了一口氣,啟動豐田AA向小男孩逃命的相反方向開去。

  車行不遠,直接開到了蛇山腳下,燕景宗棄車登山。這地方燕景宗很熟,十七歲時就來過,而詳細研究過蛇山的地形環境,抄著捷徑一直爬到了黃鶴樓的遺址邊,遠遠就見著一位青衫男子背手挺立,眺望清晨朝陽投出的陽光,刺穿了初冬的濃濃慘霧,依然灑在兩江江面上的金芒萬丈的美景。

  燕景宗從背後看去,男子著一身暗青色的棉質長袍,布料的質地不是很好,下擺和袖口處都已經磨損得很厲害了,但勝在很厚實,看起來就暖和,男子的體型有點胖,腰背也不是站得很直,耳朵上還能看見兩根玳瑁的鏡腿支棱在後面。

  聽見了背後步履穩健的腳步聲走近,男子回過頭來,正見一張年約三十五歲上下的圓胖圓胖的大臉,圓形的眼睛圓形的鼻頭,再戴著一副圓形的玳瑁眼鏡,而且是見人三分笑的模樣,笑得還不使人產生這是討好或者媚俗的感覺,頓生親切感,很難讓人不覺得這是位教書先生,或者帳房掌柜。男子衝著燕景宗笑吟:「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燕景宗沉聲回道:「愁來徑上滕王閣,覆取文公一片碑。」

  男子的笑容更親切了:「別來三年,燕中校可還安好?」

  燕景宗:「承蒙學長掛念,職部尚且無虞。」

  男子姓江,名步淵,浙江衢縣人,是燕景宗在黃埔軍校里早了四期的前輩,但畢業後直接進入了軍統,所以不掛軍職軍銜,但遠比燕景宗在軍統里的資格要老得多,任職於軍統經濟科,主要職責是具體負責操辦對日偽方面的經濟物資戰,對比燕景宗的權力和地位還要高出一層:「也許下次見面,老弟就應該稱呼我為江上校了。」

  燕景宗對江步淵沒有好感,僅僅只是保持著對軍校前輩和軍統內部同僚之間必須的尊敬與客氣:「學長打算投身軍伍了?也好,學長在軍校內攻的也是輜重兵專業,也是修以致用。」

  江步淵:「那倒不是,只是從明年開始,軍統文職人員取消軍簡階,必須擬定軍銜,以便考核,考核委員會已經知會我預領上校銜。」

  燕景宗:「恭喜學長,以學長的功績,上校軍銜都有點委屈學長了,如果不是老闆也才不過是少將,學長恐怕不止如此。」

  江步淵:「哪裡敢當,此來更是為了來恭喜老弟的,因為老弟已經身為上校了。」

  燕景宗怔了怔:「我?」

  無論江步淵為人如何,但是笑容從來不讓人反感,顯得又親切又真誠:「別位同僚預授的軍銜都是考核委員會決定的,而老弟和有限的幾位同僚,軍銜晉升一級卻是老闆親自擬定的。畢竟老弟這幾年潛伏下來的戰績卓著,如果不是擔心老弟的身份泄露,老闆早就對老弟大事嘉獎了。之前沒有在電文中通知老弟,是我親自向老闆請示的,想當面告訴老弟這個喜訊,給老弟一個驚喜。如何?」

  軍統內部對於軍銜不是特別看重,而是論實際權力大小的,江步淵現在還沒有軍銜就權力地位高於燕景宗了,但無論如何軍銜晉升對於軍人是件天大的喜事,並且這是軍統內部高層對於燕景宗戰績的肯定與嘉獎,燕景宗的臉色終於沒有那麼死板了:「感謝學長有心了。」

  江步淵:「但我此次抵漢,並不是全是為了親自向老弟賀喜。」

  燕景宗:「那是自然,學長身負何等要務,怎麼可能為了這件區區小事而親涉險地。」

  江步淵:「要說危險,武漢地區的軍統同僚誰還能險得過老弟?怎麼能看著老弟天天伺虎,而我們在大後方高枕無憂?再說了,我此次前來,並不是以經濟研究室的科長身份,而是特派員的身份,所以只是職責所在。」

  燕景宗沒有吭聲。軍統的特派員一職都是臨時職務,都是各區各站出現了重大或者緊急的事件,才特地指派一位專員親赴當地具體解決的,既然連江步淵這級別的軍統高級人員都派到武漢和自己當面接頭了,事情不會太小,就算燕景宗不問,江步淵也會說,否則冒險接頭幹什麼。

  江步淵說什麼都是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電文往來太過繁瑣,所以老闆讓我當面來問問。已近一年時間了,為什麼武漢站再也沒有報告關於新四軍李先念部的情報?」

  燕景宗深深吸了一口氣。初冬的氣溫本來就冷,蛇山的山頂上更是寒風凌冽,這口氣刺得肺部都在發疼,但是燕景宗臉上什麼也沒有表現出來:「因為皖南一事,職部關於共黨方面的情報源頭對職部起了提防之心,甚至可以說是對職部嚴加防範了,在能夠合作的任務上勉強還是合作了,但是關於新四軍方面的情報,職部再也無法刺探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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