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我願意放你離開

  蘇禾徹底醒來的時候，正是晚上。

  阿玖落正趴在他的床邊睡覺。

  通過跳動的燭火，他能看到她滿臉的疲憊之色。

  蘇禾的身子才微微一動，阿玖落就睜開了眼睛，一臉欣喜道：「夫君，你醒了。」

  「嗯。」蘇禾應了一聲，喉嚨里乾裂的生疼。

  「大夫說，醒了就要喝藥的。」阿玖落扶著蘇禾坐起身來，往他身後靠了一個軟枕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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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你了。」蘇禾啞著嗓子說道。

  「先別說話。」阿玖落端過來一旁一直溫著的藥，說道：「這個溫度剛合適，你快喝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蜜餞。」

  蘇禾接過來，直接一口氣都灌了。

  苦的直皺眉頭。

  這幾年來，他也喝過不少藥，像這般苦的，還是第一次。

  阿玖落立刻將一顆蜜餞塞進他嘴裡，說道：「這次的藥，確實是比以往都苦了一些，不過藥效好一些。」

  「你又嘗我的藥了？」蘇禾含著蜜餞，口齒有些不清晰。

  「我就只抿了一下溫度。」阿玖落抬眸看著他，眸底帶著幾分落寞：「以後不會了。」

  「嗯。」蘇禾點點頭：「是藥三分毒，還是不要隨便嘗的好。」

  「蘇禾，我願意放你離開。」阿玖落突然說道。

  蘇禾一愣。

  「雖然你我是夫妻，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一直都想離開的。」阿玖落說道。

  蘇禾抿抿唇，並沒有說話。

  「昨晚你昏迷中，一直在叫阿梨的名字。」阿玖落說道：「你是不是已經想起那些前塵往事了？」

  蘇禾搖搖頭。

  「就算沒有恢復記憶，你也忘不了你的未婚妻。」阿玖落悽慘的一笑：「終究還是我當初想的太簡單太美好了。」

  「郡主，我……」

  「你不必說了，先前騙你是我不對。」阿玖落說道：「我手下的人，其實都對你憋著一股勁兒的。因為你手上，沾染了太多我們西尋將士的血。」

  「兩國爭戰，各為其主，我身為大周人……」

  「你不必說這些，我都懂得，我手上又何嘗沒有大周將士的血呢？」阿玖落嘆一口氣，說道：「我自幼上戰場，殺過的人不計其數，若我去了大周，估計你們大周的將士也是想將我挫骨揚灰的。」

  「多謝郡主。」蘇禾突然就覺得沉甸甸的心裡，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連呼吸都輕快了幾分。

  「不過還有一句話，我要和你交代。」阿玖落說道。

  「郡主請講。」蘇禾說道。

  「你不能直接回大周京城，也不能去大周什麼有名的城鎮，若是你的宿敵知道你活著回去了，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當初費盡心力才救活了你的性命，不是讓你回去送死的。」阿玖落說道。

  「好，我明白了。」蘇禾點點頭：「郡主的救命之恩，我這輩子怕是無以為報了，來世結草銜環，必會報答。」

  等回了大周，他會查明誰是他的宿敵，誰殺了他的家人，殺了他的阿梨。

  他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阿玖落垂下頭，眉眼間帶著一抹苦澀。

  她不想要什麼來世。

  她只想要他的這輩子。

  「行，記著你的話，下輩子我可是要去找你履行諾言的。」阿玖落深吸一口氣，說道。

  「嗯。」蘇禾鄭重的點點頭。

  「這兩日，收拾一下行囊，我會送你離開的。」阿玖落說道。

  「不用，我自己離開就行。」蘇禾說道：「我又不是個小孩子，能照顧的了自己。」

  「就讓我再最後為你做一件事情吧。」阿玖落說道。

  「前方還在打仗，你身為主帥，這個時候離開會不好。」蘇禾說道：「況且這些年，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了，是我對不起你。」

  「既然你已經決定要走了，就不要說什麼對不起的話了，當年我也是一己私心，騙了你。」阿玖落說道：「就讓我心安吧。」

  「好。」蘇禾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去安排一下軍營里的事情，兩日後我送你離開。」阿玖落說道。

  「嗯。」蘇禾再次點點頭。

  「蘇禾，能再抱我一次嗎？畢竟我們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阿玖落眼眸看著蘇禾，問道。

  「好。」蘇禾張開懷抱，將阿玖落擁入自己懷中。

  阿玖落的臉，緊緊貼在蘇禾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滾了下來。

  「蘇禾，這幾年，你有沒有喜歡過我？」阿玖落忍不住問道。

  只是她等了好半天，也沒等來一個回答。

  「郡主，我……」

  「不用說了。」阿玖落從蘇禾懷裡抬起頭來，說道：「我現在就先派人送你回府邸。」

  說完，阿玖落便直接走到外面。

  不多時，叫了一名女將回來，就是之前帶他過來的那名女將。

  「郡馬，走吧。」女將說道。

  「郡主，你身上的傷記得換藥，不要吃些辛辣刺激的東西。」蘇禾囑咐道。

  「好，我知道了。」阿玖落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蘇禾微微頷首後，便轉身離開了。

  阿玖落站在窗前看著蘇禾離開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收回視線。

  心底疼的一抽一抽的。

  他都沒有回頭，腳下也沒有一絲停頓。

  回府邸的路上，女將好幾次想要開口，可最終都是深吸一口氣，別過頭去。

  「想要說什麼就說吧，我不會告訴郡主的。」蘇禾突然開口道。

  「你真要我說？」女將的聲音很沖，像是吃了火藥一般。

  「嗯。」蘇禾點點頭。

  「你配不上我們郡主。」女將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蘇禾很贊同的點點頭：「所以，我打算離開你們郡主了。」

  「什麼？」女將一愣，隨即又怒道：「你這個人，真沒良心。」

  蘇禾抿著唇沒答言。

  「當初郡主為了救你，你知道頂了多大的壓力嗎？你知道費了多大的勁兒嗎？」女將問道。

  不等蘇禾回答，女將又說道：「這些年來，我們郡主難道對你還不夠好嗎？甚至願意為了你去學你們大周的文化和規矩。」

  「還有，你身體不好，我們郡主找了很多古醫書上的藥方，她親自為你試藥，你才活到了今天。」女將越說越生氣：「郡主幾乎把一顆心都挖給你了，你怎麼能拋棄郡主？」

  「郡主待我的恩，我無以為報，來世……」

  「誰知道有沒有來世？誰知道來世是貓是狗？誰知道來世還能不能見面？」女將打斷道：「你若真的想報恩，為什麼不能選擇這輩子？反正你現在已經是孑然一人，了無牽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