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他們倆是在結拜嗎？

  還挺默契。

  小貳極其嫌棄地皺眉，「他們倆是在結拜嗎？」

  林木哭成淚人，而小壹在一旁給她擦著眼淚安撫。

  木淮在一邊攥緊拳頭，他的寶貝女兒，終於還是要出嫁了。

  婚禮熱鬧，孩子們也久違地聚在一起，到最後小肆甚至不願意回酒店，弄得何躍也只能無奈陪在她身邊通宵。

  長大這樣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在熱鬧之後突然恢復冷清，格外叫人難以接受，林瑾嘆氣用了好一會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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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可能是放下了心中的牽掛，張艷芳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差。

  一年後，張艷芳看著小壹和林木結婚，她特意買了一雙很漂亮的耳環給林木。

  還偷偷和她說：「只有你個小肆有，其他小崽子娶媳婦，外婆都不給，就給你們。」

  林木不單單是孫媳婦，更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自然不同。

  林木眼眶裡含著眼淚，張艷芳笑著替她擦掉，「不哭了啊，今天這樣的好日子可不能哭。」

  看著婚禮上的兩人，張艷芳滿足了。

  之後的日子，張艷芳的身體變得更差，孩子們回來的時間也更多，想多陪陪她。

  可是人要走，是攔不住的事。

  在中秋，也就是林瑾生日那天，張艷芳掏出錢，讓小伍幫忙出去買個蛋糕。

  當蛋糕買回來時，她笑了，她對林瑾說：「小瑾啊，媽買得起蛋糕了。」

  林瑾看著水果味的蛋糕，鼻子一酸，嗯，她們吃得起蛋糕了。

  張艷芳笑著罵了林瑾兩句，想藉此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可她沒想到，林瑾會對著她哭出聲。

  張艷芳無奈讓她過來，安慰著她說：「誒，哭什麼哭，只是想這樣在罵罵你，畢竟以後可能你就聽不到了。」

  這話說出來，林瑾更加難受，媽媽瘦了很多，好像隨時要走的模樣，讓她害怕。

  張艷芳伸手替她擦著眼淚，愧疚地說：「以前媽窮，沒法給你好的生活，讓你受了不少苦，還總覺得你比較懂事，不用操心，現在想來好像是我錯了，明明你也只是一個孩子。」

  林瑾搖頭卻又說不出話，只是忍不住地落淚。

  張艷芳捧著林瑾的臉，想要好好記清楚，「小瑾啊，你是個好孩子，不過媽想另一個小瑾了，要去看看她，你別怪媽。」

  林瑾哭聲一瞬間哽住，不可置信地抬頭，卻聽張艷芳帶著哭腔說：「哪有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呢，不過你也叫我媽，對吧。」

  所以她知道，從很早之前就知道，林瑾哭著說著抱歉的話，張艷芳抱著她念叨著傻孩子。

  當晚，張艷芳叫來小肆，偷偷從盒子裡拿出一個金鐲子。

  「小肆啊，你聽外婆說，以前咱們家窮，沒法兩個孩子一起照顧好，我要有取捨，所以對你舅舅比較好，讓你媽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外婆想補償，可你媽媽好像不需要了，就對你好點。」

  「這是金鐲子，你媽給我的錢我都留著，沒捨得給別人，這金鐲子留給你，誰也搶不走。」

  小肆聽到外婆的話，別過頭掉眼淚，叫她別說這些話，她明明會好的。

  可張艷芳知道啊，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她拉著小肆的手帶著哭腔說：「外婆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外婆還是想拜託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們媽，她太倔，有苦都往心裡頭咽。對她好些啊，我走後她可就是個沒媽的孩子了，以後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去哪哭。」

  小肆哭著不讓張艷芳繼續說這些，她現在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她學了醫術，卻救不了外婆，人果然還是沒法和天比。

  張艷芳，林瑾的媽媽，孩子們的外婆，在七十三歲的那年走了。

  在葬禮上孩子們泣不成聲，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受最親近的人離別。

  林瑾難受，但哭不出聲，也不知道為什麼。

  顧肆想起外婆的話，擔心地問：「媽媽，你不傷心嗎?」

  林瑾眼神空洞，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好像沒有母親離開的實感，她說：「傷心……但也沒空傷心。」

  葬禮有太多事要她去忙，很多事要去處理，忙到似乎想不起傷心。

  只是看到康大爺落寞的身影，看到他撫摸著棺材時，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臟抽痛。

  他又一次送走了心愛的人。

  晚上，林瑾在守夜，遺物處理的時候，發現一封信，信里好幾頁紙，寫著歪七扭八的字，很多還寫錯了。

  【小瑾，媽媽其實一直想和你說句抱歉，媽媽沒錢，沒法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也沒能給你公平，讓你受了不少委屈，之前也想好好同你說說，但就是張不開嘴，不過好在你出息，也遇上了不錯的人，小崽子們也很乖。

  你給媽的錢媽都替你存著了，你和顧池倆人也不要隨便花錢，畢竟有六個孩子，孩子們長大之後都要娶媳婦，

  這些錢媽都沒捨得花，這麼多年下來也不少，別在媽身上浪費錢，買個差點的骨灰盒也沒關係，省下錢給孩子們買糖吃。把我裝進去，放到墓里，你們偶爾來看看我就行。

  我這也沒讀過書，不知道這些字對不對，但還是想學著別人給你寫封信。

  最後想和你說，小瑾，媽其實很愛你。】

  其實孩子們已經長大，不再吃糖了。他們家也不缺錢，只不過是張艷芳過了一輩子的苦日子，習慣了。

  就是想把最好的留給他們。

  看到這封信，莫名想到以後再也不會有這些好，再也不會有一個嘴硬心軟的老太太不停地念叨。

  林瑾抱著信痛哭，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不過傷痛也會慢慢淡忘，好像大家的生活慢慢又回到了正軌。

  小叄有天回來檢查設備，偶然發現門口的攝像頭裡的內容，發現外婆每天在出門前都會對著監控講話。

  鏡頭裡的張艷芳笑著說：「小壹啊，別經常做實驗，也別經常對著電腦，注意點眼睛，今天不知道你回來不回來，外婆瞧見了特備好的一條魚，想著你愛吃就買了，外婆有點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