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救他

2024-09-03 02:56:06 作者: 九瑤

  妙峰山上,大隱寺。

  已經封閉寺門的惠能大師再度出山,直入宮中。

  金鑾殿前,較之從前又蒼老了許多的惠能大師一拜再拜,「貧僧在過年之時曾經夜觀天色有變,雍都上空貪狼星亮,血色瀰漫。可如今,雍都上方紫氣昭昭,乾坤大定。想來,瑞王已經力挽狂瀾,將那一場波瀾消弭於無形了。」

  老和尚慈眉善目,「貧僧替天下蒼生多謝王爺。」

  裴容睨了他一眼,「大師不必客氣,本王此舉,也不是為了大師。」

  老和尚算出雍都將起風雲,可卻把寺門關了,一副不問蒼生的態度。

  

  如今一切風平浪靜才又下山,倒是會取巧。

  裴容說話不客氣,諷刺的意味頗濃。

  然而惠能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天地之間都有大機緣,他得窺天道已是逆勢而為,倘若再插手,那上蒼的警告就不止會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甚至,天道也會因為他的泄露和插手而逆轉。

  所以,封了寺門是不得已的辦法,也是無奈為之。

  只不過這些問題,不必多向眾人解釋。出家求佛,求的就是自己的一顆真心和本心。至於世人的誤會甚至謾罵,也不過如清風拂耳,根本無需介懷。

  故而惠能只道,「蒼生之福,就是佛門之福。」

  「只不過貧僧此次下山,乃是特地為王爺所來。」他看向坐在輪車上的裴容,神色毫無波瀾,「王爺最近雖然遇到了一些麻煩,但您命格貴重,加之有鸞星映襯,想必也沒什麼麻煩能攔得住王爺。」

  裴容沒骨頭似的靠著,懶洋洋道,「大師說的好。那你可知道,本王還有什麼麻煩?」

  惠能含笑點頭,手伸入僧袍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王爺心懷蒼生,貧僧敬佩。」他往前送了送,「這枚百年菩提子,便是特意來送給王爺的。」

  盛安帝驚喜非常,「諒之,還不快多謝惠能大師。」

  他們要找的就是這顆菩提子!

  惠能大師不取分毫,主動相送,意外的驚喜,不知省了多少個麻煩。

  裴容神色平靜,只看著惠能大師愈發蒼老的面容,心中卻明白了。上一次看到惠能大師蒼老,還是他卜算出雍都將要再起風雲之時。而如今,需要菩提子的消息還沒有往外傳出去,惠能大師便帶來了。

  想來,便是又卜算了。

  惠能雙手捧著菩提子,送到了謝玉瓷的手裡,「謝姑娘,王爺就麻煩你了。」

  送罷了菩提子,惠能朝周圍再拜,「此次出寺門一趟,貧僧的心愿已經全部了結。在此拜別皇上,拜別瑞王和謝姑娘。」

  惠能大師孤身下山進宮,又不索分毫的送來了一棵菩提子,之後又飄然出宮。

  來去坦蕩。

  裴容瞧著他的背影,輕笑了聲,「這老和尚。」

  菩提子到手,所需的藥材便全部準備到位。給裴容解毒治病的事也不能再拖了,準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眾人在瑞王府的別院裡匯合。

  那別院是從前羖大夫給裴容瞧病的時候常去的地方,並且格外的安靜。

  到了之後,謝玉瓷和裴容以及楊老進了房間,其他所有人都在外面候著。

  謝玉瓷按照書中記載的法子,和裴容並排躺在玉床上。他們肩挨肩,手腕貼著手腕,並且兩人的身上也都插著銀針。待會兒,兩人的手腕都會被割上一模一樣的傷口,然後緊緊的貼在一起。

  只不過不同的是,裴容身側的另一隻手已經被割開了一道口子,因為銀針的作用,滴滴答答的往外流出深色的血液。

  換血的第一步已經開始了。

  裴容體內有劇毒,需要先放掉一部分,才能減弱一些毒性。

  而他缺失的那部分血液,將會由謝玉瓷補上。

  銀針已經在身上準備好,只待裴容的血放的差不多之後,楊老便會捻動銀。緊接著,謝玉瓷身體裡按照周天運行的血流循環會被立刻打破!

  血脈的流向會被強行逆轉,使得她體內的熱血朝裴容流去。

  一直仔細關注著裴容的情況,時候差不多的時候,楊老猛地出手,蒼老的手穩如磐石一般,以最適合恰當的力道捻動那些銀針。

  銀針輕晃,然而刺激著經脈,卻起著奪天底造化一般的功效!

  血流的方向被強行逆轉,被強迫著向手腕處流去。

  而裴容的身體卻因為放血而處於失血狀態,神思昏迷,經脈乾癟,無比渴望著新鮮血液的流入。

  兩人手腕相對,手腕上的傷口同樣相對。

  從謝玉瓷體內流出的血,便在銀針的促使下,朝著裴容的體內緩緩流淌。而銀針也同樣刺激著裴容的經脈,如饑似渴的吸收進去。

  失血的感覺一開始還不明顯,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血液流過去,謝玉瓷開始頭暈,渾身發冷。

  楊老一直密切關注著她的狀態,見她面色開始蒼白,額頭也沁出了汗,不由著急,「謝姑娘?」

  「繼續。」謝玉瓷吐出幾個字,「不要停。」

  她也是大夫,知道輸送過去的血還不夠,裴容需要更多。

  可楊老也是大夫,同樣清楚大量失血之後的後果,倘若謝姑娘再這麼不管不顧的,一定會有危險!

  「不能繼續了。」楊老聲音顫了。

  謝玉瓷閉著眼睛,竭力讓自己平靜一些,「要繼續。」

  她花了那麼大的功夫,找了那麼多的珍稀名貴藥材,不能失敗!

  說不清楚是多久。

  楊思平只知道,這幾乎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段時間之一,比死都難熬。

  終於,謝玉瓷艱難的眨了眨眼睛,聲如蚊吶的兩個字,「行了。」

  聽到這兩個字的瞬間,楊思平幾乎有了如蒙大赦之感。

  他手起針落,拔掉了謝玉瓷身上的銀針!簡單的幾個動作,卻讓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幾欲脫力。

  「謝姑娘。」拔完針之後,楊思平顫著嗓子喊了句。

  謝玉瓷沒回答。

  失血讓她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她仿若死了,靈魂離體而出,漂浮在半空中,靜靜的看著玉床上並排躺著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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