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弄巧成拙

  在雲嶺山的時候，姑娘告訴過她，若是遇到了不想回答的問題，便直接反問過去，也好化被動為主動。

  此刻電光火石間，她也唯有能想起來這個！

  木香說完，汗流浹背。

  若是齊鑫再追問，她可編不出來第二句了。

  但她沒想到，這句話竟然意外的好用。齊鑫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木香，「……」

  你明白什麼了？

  我說什麼了？

  姑娘您快回來啊，這裡的場面婢子應付不來！

  她在馬車裡抱著頭，向滿天神佛都祈禱了一遍，只盼著別再讓自己遭受這折磨了。

  

  好在這次天上的神仙開了眼，齊鑫說罷竟然沒再多問，放她走了。

  木香絕處逢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以後姑娘便是打死她，她也不這麼幹了。

  回謝府的路上，木香在望眼欲穿中，終於等到了謝玉瓷回到馬車。

  她渾身都癱了，大汗淋漓的把事兒說了一遍，後怕又好奇，「姑娘，齊公子他明白什麼了？婢子什麼都沒說啊！」

  謝玉瓷正解身上的盤扣，聽到木香的傻問題，睨了過去，「你說呢？」

  木香今日特別想死。

  一個個說話雲山霧罩的，她非常不明白。

  自暴自棄的靠在了馬車上，木香哀嘆連連，「婢子不知道，您再不說，婢子就死了。還有今日陳府出事兒，是不是王爺做的啊。」

  「也不算太笨。」和木香換好了衣服，謝玉瓷眉目沉靜，「的確是瑞王幫忙了。至於齊鑫說他明白了，是因為他明白咱們來這一趟不是自願的。」

  木香「蹭」的從座位上坐直，一臉興奮的看著謝玉瓷，「姑娘，陳府的事情是王爺？婢子之前說過什麼來著，他給您送禮，又上門道歉，這次特意來赴宴是不是為了看您的？還幫了您這麼大的忙，他是不是……」

  謝玉瓷的臉色倏然驚變，「不是！」

  木香訕訕閉嘴，「姑娘，婢子說這話是不是惹您生氣了？」

  謝玉瓷轉過頭。

  若是不考慮驛站那日的前情，木香說的那一系列話，的確曖昧的緊。俊美瀟灑名滿雍都的王爺，幾次三番的示好，甚至放低身份，的確足以令任何懷春的少女動心。

  但所有的一切事，皆沒有若是。

  那一夜的情景，謝玉瓷沒齒難忘。

  也正是因此，她清晰的意識到，她和裴容之間的始於一場實力不均等的欺辱。裴容放過她，或許是因為起了善念，或許是因為沒了興致。

  至於現在的格外關注，也可能只是因為那點目的未達成的遺憾追挽。他興風作浪，打亂自己的一切計劃，步步緊逼，笑看他的反應。

  他相對自己怎麼樣就怎麼樣。

  自己在他面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現實殘酷而又冰冷，能擊碎一切琦思遐想。

  「我和瑞王斷無可能。」謝玉瓷道，「這話日後莫再提起。」

  木香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自家姑娘的臉色，心中想著的卻跟那話截然相反，她怎麼覺得，自家姑娘和瑞王之間的問題很大呢。

  往日可從沒見過姑娘對誰有這麼大的反應。

  但姑娘說日後莫再提起，木香抓心撓肺的，再不敢說半個字。

  快到謝府的時候，木香才又問，「姑娘，咱們沒見到瑞王府人，回去夫人問起了怎麼辦？」

  「實話實說。」謝玉瓷垂著眼睛，「瑞王身份貴重，不見咱們，能怎麼辦？」

  「可是老爺呢？」木香又問。

  謝玉瓷嬌艷的面孔冷靜無比，「管他做什麼。」

  這等薄情寡義之人，合該在京兆府吃兩天苦頭。

  回去之後，魏淑華果然只是唉聲嘆氣。

  謝玉瓷帶著木香回到了琳琅院，又拍了拍謹心的肩膀，「今日做的不錯，都歇息去吧。」

  折騰了大半天，早膳午膳都沒用好。

  她的小院子風輕雲淡，魏淑華卻急得只上火，謝玉瓷這一趟無功而返，老爺還在京兆府受罪呢！

  她心裡火燒火燎的，打算再去找找謝老夫人，或者讓謝玉瓷備足了厚禮，再去一趟好好求求王爺。

  沒成想剛出門，卻見謝婷芳過來，她扭著身子，「母親，我身上有些癢。」

  「癢了就叫大夫。」魏淑華不耐煩道，「跟我說有什麼用？」

  她還哪兒有閒工夫顧上謝婷芳？

  看著魏淑華匆匆離開的背影，謝婷芳眼圈微紅。

  母親指派她做事的時候，不分時辰地方，可她有事過來，卻是不聞不問。母親為何不想想，她一個姑娘家，癢在了身子上，若是方便找大夫，她為何不找？

  香巧扶著謝婷芳，小心翼翼道，「姑娘，咱們先回去，婢子幫您找大夫。」

  謝婷芳的心冷的徹骨。

  魏淑華一路直奔承蔭堂，說了自己的計劃，「娘，解鈴還須繫鈴人，您看是不是沒有給瑞王備禮？不如讓謝玉瓷再去一趟！反正此事也是引她而起，她又能給瑞王瞧病，想必王爺還是會給她幾分薄面的。」

  謝老夫人的眉頭卻忽然擰緊，「糟了。」

  「淑華，萬不可再讓謝玉瓷去了。」她頹然道，「咱們可能想岔了。」

  解鈴還須繫鈴人。

  可這鈴，卻不是謝玉瓷系上去的。

  老夫人揉了揉額頭，「沒想到，瑞王竟會待她如此。」

  「淑華，跟陳家的事情，務必要儘早定下，務必妥善。」謝老夫人慎重交代。

  魏淑華連連點頭，只是不太明白，「娘，又發生了什麼？」

  「什麼都沒發生。」謝老夫人長嘆，「只是剛剛想到，若謝玉瓷是真心的想給志遠求情，那麼志遠根本不會被送入京兆府。」

  「她既然不是真心，那其後又去了一趟，明顯是被謝府逼的。瑞王鐵了心的為她撐腰，非但不肯放了志遠，沒準兒還要多關他兩日。」謝老夫人又問，「淑華，你說這一切，謝玉瓷明不明白？」

  魏淑華冷靜下來，渾身冷汗。

  謝玉瓷明不明白，若是以前她敢說不明白。可自從被老夫人點醒後，她不敢說這話了，她心頭髮寒，「可是我並沒有逼她啊，兒媳過去的時候，她衣服都換好了，像是預料到了我會去找她，答應的也格外痛快。」

  「沒有嗎？」老夫人問的意味深長，「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