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痛心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很快就黑了下來。

  蕭珍珍熟練無比的往馬車上鋪了兩雙被子，抱著兒子躺了下來。

  還記得第一次在馬車上過夜，她還睡不著，睜著眼直到大半夜，這才勉強睡了一會，現在她已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可以說躺在馬車上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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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鈞騎著馬，巡視前後時，一斥候跑到了他的面前，低語了幾句。

  沈鈞挑了挑眉道：「你帶著後勤軍的過去，帶上他們。」

  「是！」

  很快一斥候領著一群後勤軍的人脫離了大部隊，往前而去。

  楚亦發現這一情況後，騎馬來到沈鈞的身邊問：「前面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斥候發生了一些百姓，大都是老弱病殘和一些孩子，我命斥候將他們收攏在一起，明日再安置他們。」

  楚亦點了點頭，又騎馬離開了。

  後半夜，沈鈞巡視到妻兒的馬車前，跳上馬車，掀開帘子，看著睡的很香的母子二人，打著呵欠，在兩人身側躺了下來。

  一個時辰後，沈鈞又悄悄的離開了馬車，天快亮時，他又鑽進馬車裡睡了一會，當東方放晴時，這才出去。

  詢問了一番斥候，知他們已前進了十七里，叛軍就在他們的前面，沈鈞果斷下令安營紮寨。

  大軍停下來後，蕭珍珍打著呵欠睜開了雙眼，看兒子無意識的在她懷裡拱來拱去，知他餓了，蕭珍珍掀開了衣裳。

  餵飽兒子，抱著他出去把屎把尿，等她給兒子換上乾爽的尿布，後勤軍的人，已搭好了所有的營帳。

  他們的速度到是越來越快了，蕭珍珍指揮幾個小兵，把床、桌子、箱子等這些大件的搬進營帳，正要收拾東西，就見男人眉眼冷厲的走了進來。

  蕭珍珍看他一臉不高興的問：「怎麼了？」

  「昨天夜裡我們收攏了一些百姓，你隨我去看看吧！」

  蕭珍珍看他好像在極力壓制情緒，握住了他有些冰涼的大手。

  沈鈞看媳婦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溫聲道：「我沒事，別擔心！」

  蕭珍珍輕輕『嗯』了一聲。

  她跟著男人來到一營帳，這才發現，營帳內已有很多人，公子、文昌先生他們都在這裡，看他們表情肅穆且帶著些許的悲痛，蕭珍珍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向了地面。

  地面上躺著一群老弱和一些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孩子，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皮膚黝黑、眼窩深陷、臉骨突出，行如乾屍，他們明明睜著眼睛，還活著，卻仿佛已是死人。對他們的圍觀沒有任何的反應。

  望著這些百姓，蕭珍珍只覺得心裡給突然壓了一塊大石頭似得，沉甸甸的，壓的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走上前，發現他們的手腳大手鮮血淋淋，破破爛爛的衣裳只能勉強遮住身體，雙眼呆滯、呼吸極輕，好像隨時都會斷氣似得，蕭珍珍自認為一路走來她已見過許多許多的難民，但像他們這般慘的還是第一次見。

  蕭珍珍觀察這些百姓時，夏靈兒走了進來，她看著地上的百姓，瞬間紅了眼眶，上前就要給他們診治。

  蕭珍珍一把拉住了她。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給他們看病，而是給他們吃的。」

  夏靈兒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我聽你的。」

  蕭珍珍起身看著相公道：「你帶公子他們回去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沈鈞點了點頭，還未開口就聽楚亦聲音嘶啞道：「我就在這裡。」

  他不走，孔文昌自然也不會走，蕭珍珍則拉著夏靈兒離開了營帳，兩人來到火房，她看著三娘她們道：「淘米煮粥，米可不用放那麼多。」

  三娘、五娘她們聞言當即行動了起來。

  大火煮粥極快，蕭珍珍等粥好後，往裡面加了一些鹽，然後招來一些小兵，把粥舀進大桶里，提著往營帳走時，看夏靈兒跟了上來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會？」

  夏靈兒搖了搖頭。

  「我和姐姐一起！」

  蕭珍珍聞言並未再勸她。

  九月底天氣已很涼爽，她們一路走到營帳，滾燙的粥已溫，蕭珍珍命令小兵盛了粥，挨個扶起百姓，往他們嘴巴里灌。

  一開始幾口吐了出來，蕭珍珍知這是他們餓了太狠了，對外界已沒有任何的反應。

  後面幾口，蕭珍珍看他們喉結開始滾動，看碗裡的粥他們慢慢咽了下去，她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等他們或多或少都喝了一碗粥，蕭珍珍高聲道：「可以了！」

  等將士們拿著碗筷離開後，蕭珍珍命後勤軍抬水，支床，拿衣裳。

  等後勤軍的人給百姓們洗澡時，蕭珍珍、夏靈兒自動避了出去。

  過了一會楚亦走了出來。

  「這些人有些不太對勁，他們好像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的光，靈兒，一會你給他們看看。」

  蕭珍珍聞言道：「暫時不用看，他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餓的太久的緣故，等他們慢慢恢復神智也就好了。」

  「需要多久？」楚亦問。

  「七八天吧！」

  楚亦聞言沉默了。

  蕭珍珍看他一臉悲痛，對著夏靈兒眨了眨眼睛。

  夏靈兒心領神會牽著楚亦離開了。

  一會兒後，沈鈞從營帳內走了出來道：「後勤軍已把他們安置在了床上，接下來做什麼？」

  「什麼也不用做，走吧！中午再來。」

  沈鈞聞言進了營帳，他對著孔文昌一眾人說了一番情況，等他們都離開後，留幾個小兵把守在這裡，他牽著媳婦一邊走一邊道：「我看他們都已沒有了神智，是因為餓的太久的緣故？」

  蕭珍珍輕輕點了點頭。

  沈鈞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我現在真恨不得帶著大軍馬踏涿州，殺了田波光那狗賊。」

  「會有這麼一天的。」

  蕭珍珍頓了頓道：「咱們前進了十七里，只收攏了這麼一點百姓？」

  沈鈞點了點頭。

  「青壯男人應該是被叛軍抓走了，可女人呢？怎一個也沒有？」

  沈鈞聽了媳婦的話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三百多人的難民，竟一個女人也沒有，這是極反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