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實驗室撕逼

  白阮問了兩遍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從後面一排實驗桌後站了起來。

  男人大約四十多，容長臉，戴一副老式的銀框眼鏡，看起來確實是科研人員那種嚴謹卻又古板的感覺。

  他從實驗桌後繞了出來，邊走邊說，「我是白主任。」

  但當他走到白阮面前時，看見她稍稍愣了一下。

  白阮卻沒有留意，面帶笑容將手裡的材料給白主任遞了過去。

  「白主任好，我是細沙車間的。我們車間楊主任讓我把這些材料給您送來。」

  

  「哦…哦好，謝謝了。」

  白主任接過材料，又看了白阮幾秒，眼裡有些困惑和猶豫。

  白阮問：「您還有啥讓我轉達給楊主任嗎？」

  白主任搖搖頭，「沒…沒有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白主任再見。」

  白阮說完後，給白主任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轉身向門口走去。

  但剛走到門口，就迎面和幾個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對方驚叫了一聲，「哪個沒長眼的！撞死我了快！」

  白阮也被撞的一個踉蹌倒退兩步，之後定睛一看，原來是進廠考試時結下的死對頭，馬玉玲。

  「是你！？」馬玉玲顯然也認出了白阮，氣的瞪圓了眼，鼻孔像牛鼻子一樣張大。

  在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姑娘，都跟她一樣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梳著麻花辮，對白阮一臉鄙夷不屑。

  白阮記得馬玉玲最後被安排到了最清閒的實驗室上班。

  所以在這裡碰到馬玉玲也正常。

  但她今天不想和馬玉玲起衝突，便拍了拍衣服，側過臉繼續往門外走。

  誰知，馬玉玲刻薄刺耳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撞了人一句抱歉都不會說，啞巴了是吧！」

  白阮驀地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什麼神經病，自己不想跟她計較，她還非要上杆子討罵。

  好，那就成全她。

  白阮轉過身，直視著馬玉玲不卑不亢說：

  「是誰走路不看路啊！跟小姐妹聊的嘎嘎笑，哪有心思看路啊是不是？」

  她們幾個剛才確實在聊著什麼，那尖細的笑聲隔老遠都能聽見。

  「我還沒讓你們道歉呢。你們反倒罵起我來了？」

  馬玉玲一聽，也吹鬍子瞪眼起來，「哎你說的是人話嘛！這裡是實驗室，不是你們細紗車間！」

  白阮不聽她喊完，就再次向門口走去。

  沒成想馬玉玲的高個小姐妹忽然搭住白阮的肩膀，趾高氣昂地說：

  「站住！你以為你是誰啊！擱這這麼狂！」

  白阮收不住去勢一個後仰差點摔倒，站穩後瞪著她的手警告道：

  「你碰我幹啥？怎麼，想動手嗎？」

  對方氣焰更盛，直接挺起胸膛向白阮吼道：

  「我就要打你咋滴？玉玲，不能慣著這女娃，我替你教訓教訓她。」

  說罷，便挽起袖子伸出大手，要向白阮的臉招呼上來。

  「夠了！你們幹什麼呢！這裡是實驗室！」

  一聲厲喝響起，幾人齊齊一頓，轉頭看去原來是白主任一臉慍怒地向她們走來。

  「白主任…原來您在實驗室啊…」

  高個姑娘一見白主任，立馬嚇得縮回到馬玉玲身後，頭都不敢抬。

  她們還當白主任不在，所以才這麼囂張。

  「怎麼？要是我不在，你們就要在實驗室打人？」

  馬玉玲到現在還理直氣壯，「白主任您誤會我們了。

  是這個丫頭先撞我們的，說話還特難聽，所以我們才……」

  白主任不耐煩地打斷她，「行了，我剛都看見了。

  人家正要出門，你們邊說邊走沒看見才撞一塊了。

  做人不要這么小氣，給人家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馬玉玲聽後叫道：「啥！讓我給她道歉？白主任……」

  「別說了，快道歉！」

  在馬玉玲的印象中，白主任是個寡言少語的木頭人，平時對她們的事根本不管，只埋頭在做實驗裡。

  來實驗室一個月了，馬玉玲從來沒見過白主任發脾氣。

  而今天就因為一個小小的白阮，白主任居然吼她，還讓她給白阮道歉。

  這是啥狗屁！

  「我不！憑啥要讓我給她道歉？

  白鍾民，別以為我叫你一聲白主任就怕了你！

  你不就是個小小的專家，我媽可是勞資科主任。

  聽我媽說你這幾年也沒研究出個啥有用的玩意，淨浪費廠里的經費了。

  啥時候讓我媽找個機會讓你下崗，看你還敢不敢指揮我？！」

  馬玉玲喊完，直接轉身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另外兩個小姑娘一看她這架勢也愣住了，面面相覷一陣，還是向馬玉玲追了上去，留下白阮和白主任兩人尷尬默立。

  片刻後，白主任摘下眼鏡一面揉眼睛，一面嘆氣道：

  「唉，讓她幹活，這不干那不干，現在都罵起我來了。真是招了個祖宗進來。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白阮尷尬笑道：「沒事兒。謝謝白主任幫我說話。把她分配到實驗室，也是苦了您了。」

  「哎，沒法說。行了，不耽誤你的事，你快回吧。」

  白阮連連點頭，「好，那我也不打擾您工作了。白主任再見！」

  從實驗室出來，抬頭望著外面蔚藍澄澈的天空，白阮才終於長舒一口氣。

  原來馬玉玲在實驗室工作都這麼囂張，白主任以後有得氣受了。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白主任居然會幫她說話。

  而且，她對白主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努力在原主的記憶里搜尋，但什麼都找不到。

  白阮不禁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想，還是先吃飯要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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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的日子日復一日，轉眼就來到了禮拜五。

  到了中午休班的時候，上千名穿著灰藍色工服，帶著白帽子的女工，從一棟棟廠房裡魚貫而出。

  在秋日暖陽下，如一股沁藍的海水，向廠里的食堂涌去。

  白阮跟宋勝男和黃姐也拿著飯盒，跟著人群一同往食堂走。

  走到食堂附近時，白阮看到食堂門口的招貼欄前，聚集著不少女工。

  女工們都興奮地看著招貼欄上的黃紙通知，不時指指點點，激烈地討論著。

  「那裡是幹啥呢？」白阮不解地問了一句。

  黃姐眯起眼朝那邊瞥了一眼，「估計又是啥聯誼會吧。」

  宋勝男來了興趣，「聯誼會？走，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