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棋盤
2024-09-08 13:30:34
作者: 北木南喬
邵芸琅住的這座山莊是當年和謝淵一起住過的,時過境遷,這裡的景色也完全不同了,院子裡的兩棵梨樹被砍了,葡萄架也拆了,唯有門口的大水池裡依舊養著幾隻鴨子。
「我記得這裡之前有個鞦韆架,怎麼連這個也拆了?」邵芸琅問莊頭。
莊頭為難地瞥了楊家老太君一眼,他家婆娘一聽說夫人會帶新家人過來,就命人將這莊子裡所有屬於謝家三爺的回憶都毀了,那鞦韆架自然也沒留著。
老太君多聰明的人,當即反應過來,回頭對邵芸琅說了一句:「這就是主人坦蕩蕩,下人反倒多心了,不必如此,謝淵也是我十分喜歡的孩子,他們二人的過往並沒有見不得人。」
莊頭從未見過如此威嚴的老夫人,低頭彎腰,緊張地回答:「是,是小人多心了,小人馬上就將鞦韆架重新裝上。」
「不用了,拆了就拆了吧。」邵芸琅如今也沒有閒情逸緻玩樂。
「我這把老骨頭也玩不動了,年輕時候也挺喜歡盪鞦韆的。」老夫人扶著邵芸琅的手到處轉了轉,山莊裡什麼都是新奇的,尤其邵芸琅的這座山莊還保留著淳樸的農家模式。
而楊夫人他們住進的莊子則奢華多了,是為了主人家夏日過來避暑的,平日裡也有專人維護打掃。
到了用膳時間,楊府那邊送來了幾盤精緻的食物,說是莊子裡的下人們提早準備的,都是應季的食物。
邵芸琅也讓這邊裝了一些山莊上特有的食材回送過去,禮尚往來。
丫鬟們將那邊送來的食物取出來,驚喜地說:「老夫人您瞧,這不是咱們莊子上盛產的蓮子麼,聽說咱們莊子上出產的蓮子比旁的地方都軟糯好吃。」
老太君笑道:「不過就是蓮子而已,那邊的莊子有閒情,每朵蓮子採摘時間都是盯著來的,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剝蓮子也格外細緻,曬出的蓮子也就格外好。」
她讓丫鬟給邵芸琅盛上一碗,「你嘗嘗,這蓮子羹要冰鎮過才好吃,她們也細心,一直拿冰碗鎮著。」
邵芸琅嘗了一口,炎熱的天氣來一碗清爽的蓮子羹,確實能激起人的口腹之慾。
她還在服喪,不能大魚大肉,老夫人年紀大,也克化不了肉食,這些小食更適合她,楊府那邊確實有心了。
午膳過後,老夫人去歇午覺了,邵芸琅那邊在對帳,莊子裡還有幾個謝府的下人,一起過來給她請安。
他們曾經都是伺候謝淵的,但不是貼身伺候的,謝淵走後,他們有一部分人就到了各地的莊子上,邵芸琅陪嫁的莊子也留了幾戶人家。
「還待的習慣嗎?」邵芸琅問他們。
幾個人跪著,戰戰兢兢地回答:「還好。」
他們今日來,是因為聽了一些謠言,有些擔心被夫人趕走才過來討個心安的。
他們是謝府的下人沒錯,但會被分到這裡就是謝家不想要的人,回去了他們也不會有更好的去處。
這莊子靠近京城,主人家偶爾還會來,總比分到更偏遠的莊子上種地強。
「那就好,當初就說好的,你們的月銀謝家拿一份,我這邊拿一份,以後還是如此,將來你們想脫籍,只要沒有犯過事,直接找莊頭帶你們去辦手續就行。」
幾家人一聽這話,趕緊磕頭謝恩。
脫籍的事暫時是不用考慮的,他們沒地沒房,就算脫去奴籍也無力為生,還不如在這裡,吃住不用愁,還能攢些錢財給孩子們嫁娶。
一個莊子的帳沒什麼好查的,邵芸琅只是隨意翻了翻,出了京城,好像一切喧囂都停止了,讓她十分不習慣。
但她知道,許多事情還沒結束。
「夫人,老太君醒了,說是想喝梅子湯,廚房那邊已經在做了,一會兒給您也端一碗來。」姚如蘭這兩日忙得很,兩邊院子跑的勤。
「不用端來,我過去那邊和老夫人一起吃。」邵芸琅換了一件薄衫,水色的裙擺,帶著一點珠光,尤其是走到陽光下,更加炫麗。
「夫人的衣裳真好看啊。」
「那是自然,那可是貢品,全大慶也找不出第二匹,被皇上賞給了我們爺。」
「可惜了,這樣珍貴的布匹夫人只在家裡穿,若是穿到外頭去,肯定人人羨慕。」
「傻話,咱們夫人還缺一匹好布料不成?」
姚如蘭想想也是,在姑蘇時,夫人就有成箱成箱的衣裳,好看的布料堆滿了一整個庫房,要不是她自己很少動針線,肯定能做出各式各樣絕美的衣裳。
楊鉞在御書房陪皇上下棋,一盤觀戰的是熹王,這皇家兄弟倆最近感情不錯,皇上時不時就招熹王入宮伴駕。
「朕又輸了!」皇帝丟下棋子,將一旁的彩頭推到楊鉞面前,「我們兄弟倆的東西都被鎮國公一人贏走了。」
熹王剛下輸了三盤棋,也輸掉了不少好東西,心情鬱悶的很,「可不是,皇兄一定要拉著臣弟一起與鎮國公下棋,我那點好東西全賠乾淨了。」
「哈哈,你也太會誇大其詞了,堂堂王爺,還能就這點東西?好了好了,一會兒走的時候,去朕的內庫中挑幾樣喜歡的東西回去。」
熹王眉梢一動,當即欣喜地應下,心中卻想:老二這是想考驗他的心性嗎?他又不是那眼皮子淺的。
他自幼受寵,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哎喲,看這天色不早了,皇兄還有大把的奏摺要批閱呢,臣弟就不打擾您了。」
皇帝指著楊鉞說:「朕還有邊防的事情要與鎮國公談,這回不留你用膳了。」說完讓人帶他去內庫挑東西。
等熹王一走,皇帝換了一副坐姿,身體也放輕鬆了,搖頭笑道:「明明過去這麼多年,瞧見老三,朕還是有些敬畏他。」
說是敬畏,換一種方式就是害怕,楊鉞竟然拿不準他的話是真是假了。
「您是君,他是臣。」楊鉞強調道。
「話雖如此,可他畢竟是朕唯一的親弟弟了,朕也不忍心對他太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