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幸而得救

  「看來不能往前走了。」那傻子無不遺憾道，「我看你也挺聰明的，我帶你回寨子裡吧，反正我和我娘本來就是要帶你回去的。正巧了，你給我出謀劃策，看看怎麼殺掉荀瑞。」

  那傻子說著，也不管阮嬌嬌的推拒和掙扎，用力壓著阮嬌嬌的腿，好叫阮嬌嬌在他肩上坐穩，轉而往另一個方向去。

  「嗖」

  一支箭襲向傻子後背，叮一聲響，沒射進去，還被彈出去，落在地上。

  他穿的什麼？怎麼刀槍不入的樣子？

  金甲衣是什麼做的？金子嗎？

  如果秦江也有這麼一身，在戰場上是不是也能刀槍不入了？

  「放下四姑娘！」

  有人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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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又有兩支箭接連射過來。

  可和方才的箭一樣，壓根沒法戳進這傻子圓滾滾的身子裡。

  阮嬌嬌回頭看去，看見軍帳之中竄出許多海衛軍，持著弓箭或是長刀，快速追上他們，還要合攏。

  有人來救她了！

  阮嬌嬌高興得落淚，捶打那傻子的肩頸。

  「放我下來！海衛軍不會放過你的！」

  那傻子快步走著，穩如洪鐘。

  「那可不行，我們大當家的說了，必須得帶你回去。」

  說話間，前後左右都有海衛軍圍攏過來，形成了一個圈，把他們包圍在裡頭。

  「什麼人？！大膽！居然敢到我海衛軍營中來搶人！」

  有個濃密絡腮鬍的大將騎著馬挎著槍，從包圍圈外頭走進來，大聲恫嚇這傻子。

  這傻子一怔，可臉上分毫沒有懼色，反而老實道：

  「我？我是雞鳴山的，我叫牛二。」

  「雞鳴山？什麼雞鳴山，沒聽說過。」那大將輕蔑呵斥。

  不等那傻子再出聲，策馬疾馳而來，手中長槍往傻子這兒奮力一紮。

  阮嬌嬌驚叫：「他身上有金甲衣，刀槍不入的！」

  也不知道這叫喊那大將有沒有聽到，天地就一陣陣旋轉。

  也並非天地旋轉，而是那傻子帶著她轉著圈，腳下步子虛浮，躲著那大將扎挑穿刺的長槍。

  阮嬌嬌被轉得眩暈，心想這人雖然胖又傻，帶著她轉著圈，居然還能這般穩當。

  他還有空驚嘆，「哎，我娘以前說，海衛軍里的將軍都是個頂個的好，可是我看你也沒有什麼好的。」

  這挑釁的話說得氣都不喘，這般大言不慚，自然叫那海衛軍大將怒極，大喝一聲。

  「豎子受死！」

  說罷，更猛烈的攻勢擊打過來。

  阮嬌嬌已經不得已抱住那傻子的腦袋。

  就算她不動武，也能看出來那傻子並不出手反擊，而只是躲避著，有心要叫那大將打他，又打不中他。

  果不其然，那大將更是惱怒，怒極攻心，反而亂了自己的章法，叫那傻子趁著一個空檔，氣沉丹田，用力要一拍他的馬。

  這是要叫馬受驚，帶著這大將跑出去！

  阮嬌嬌眩暈之中好容易看清了當前，急中生智，趕緊捂住他的雙眼。

  「哎！天怎麼黑了？！」

  那傻子大喊，遲疑了一瞬，沒有出手。

  那大將抬頭看阮嬌嬌一眼，傻子的掌風已至，馬已察覺並受驚。

  那大將趕緊將長槍遞向阮嬌嬌，大喝一聲：「來！」

  阮嬌嬌立馬鬆開那傻子的腦袋，轉而用力握住長槍。

  大將蠻力將她一挑，應當是想將她挑往海衛軍那兒。

  可阮嬌嬌雙腿一緊，傷腿一疼，是那傻子用力按住她的腿，將她禁錮住不放。

  「你去哪兒？！」

  那傻子大叫。

  阮嬌嬌吃疼，可不敢鬆開那杆長槍。

  就這樣，她身子懸了空，手在那杆長槍上，腿被傻子壓著。

  身上和腿上的傷痛囂張流竄，阮嬌嬌霎時就落了淚。

  可那電光火石之間，她也來不及想什麼，眼見那大將腰側還掛著刀，在被傻子往回拉扯的時候，趕緊握住那大將的刀把。

  那大將立即意識到她想做什麼，腰肢一扭，叫那刀把衝著她可順手拉取的方向。

  阮嬌嬌放棄握住長槍，抽刀之後盡力扭轉腰身，往那傻子的腦袋上一揮。

  若不是那傻子大驚著立即將她往外一拋，阮嬌嬌覺得自己是能砍下他的腦袋的！

  「你殺我？！你竟然想殺我？！」

  阮嬌嬌被他高高拋起，聽見他憤怒叫喊。

  有好多人趕緊往她下墜的地方來，阮嬌嬌生怕手裡的刀戳人，可沒有力氣再抬起來。

  好在有一道軟綢拋射過來，在她腰間一繞，然後將她一拉。

  阮嬌嬌昏頭昏腦，只知道自己被一個軟的姑娘的身子環抱住了，然後輕輕落地。

  「姑娘？四姑娘？」

  阮嬌嬌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是先將手中的刀扔出去。

  再回頭，見是焦急又自責的阮雅寧。

  「雅寧？你怎麼……」

  那一廂，傻子又叫喊起來，「你居然要殺我！你還派這麼多人來圍我！娘！娘救命！」

  阮嬌嬌看過去，就見包圍圈之中沙子被揚得漫天飛舞。

  有個渾圓的身子突然一蹦而起，往外飛竄。

  有海衛軍截住他，又被他打倒。

  緊接著，那傻子忿忿看向阮嬌嬌這兒一眼，大喊一聲：「你等著！我會回來找你報仇的！」

  說罷，腳下沙子飛揚，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步法，海衛軍沒人能捉住他，反倒被他甩脫，拍馬追也追不上。

  阮嬌嬌眼見這人走了，大大鬆了口氣。雙腿一軟，阮雅寧想扶她也扶不住，只能任她坐在地上。

  「四姑娘，沒事了。」

  阮雅寧倉皇抹著她的臉，阮嬌嬌這才發現自己不住落著淚。

  「我……我帳子裡……」

  阮嬌嬌惶惶然，這會兒無邊的後怕才湧上心頭，一句話都說不利索，只會簌簌落淚。

  「四姑娘，沒事吧？」

  好幾個海衛軍來問她，她也說不出話。

  「格老子的！都是廢物！蠢蛋！兩個蟊賊就能闖到這兒來！還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跑了！追啊！愣在這兒幹什麼？去追啊！」

  常斷風罵罵咧咧的聲音一路近前，阮嬌嬌依偎在阮雅寧懷裡，雙唇顫抖著。

  之前厭煩常斷風的粗魯言行，這會兒聽著，只覺得在黃泉底下轉了一圈又回到人間一般——踏實。

  她得救了，真好。

  「阮四姑娘，怎麼樣？」

  常斷風在她跟前不遠處停下，打量她一陣之後，避嫌不直視她。

  阮嬌嬌深深呼吸了幾口氣，手還發著顫，盡力出聲道：

  「我帳子裡頭，有具屍體，是個大娘，被剛才那人打死的。」

  常斷風吩咐人去看。

  阮嬌嬌又急忙道：「如果……如果她身上也有金甲衣，脫下來，拿來給我看。」

  常斷風詫異看著她，眼睛裡有提防和鄙夷。

  那目光，明明白白是覺得阮嬌嬌想將刀槍不入的金甲衣據為己有，看不起她吧？

  阮嬌嬌急忙道：「我……我只是看看，我不要。我要知道它是用什麼做的，怎麼做的。這樣我就能做一件更好的給秦江，給各位將士，保護他們刀槍不入了。」

  常斷風嘴唇動了動，但沒出聲，揮手示意一旁的人照做。

  「對不住了四姑娘，在我營里發生這樣的事情。」常斷風道歉得誠心誠意，也覺得面子上掛不住，說罷，狠狠橫了身旁的將士們一眼。

  海衛軍們都不敢出聲，默默垂下了頭。

  「唉，不是我說啊，你這兒可真的都是漏洞啊！瞧瞧，我和昭南哥哥能不聲不響地進來不說，連雞鳴山那些偷雞摸狗的也能進來。」

  清潤的聲音從外頭傳來，來的人是個高瘦的俊朗男子，碧眼高鼻，唇角帶笑，一頭黑髮如瀑，也不束起，像他走路的姿勢一樣，放蕩不羈。

  阮嬌嬌看著他那一雙碧藍如蒼穹的眼，詫異不已。

  他的眼睛……怎麼跟別人不一樣？

  他長得也……

  「小娘子是見我長相俊美，看呆了？」

  那人走到阮嬌嬌前頭，彎下腰。說出這種話也不自覺害臊，反而還有些得意。

  可這輕浮的語調卻並不叫人厭煩。

  或許是因為他當真是長相俊美，又或許是他話雖輕浮，卻不含調戲之意。

  「行了李尋意！要不是你偷偷帶著世子殿下來，把他們都引到了你們那邊去，四姑娘這兒會沒有人保護？」

  阮雅寧沒好氣，擋在阮嬌嬌身前，也隔絕掉李尋意的好奇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