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枚銅板討命錢

  那不然呢？

  「我……我今天帶的錢……都交貨款了，還有五枚銅板……」

  原本就小的聲音漸弱，斷在男人如火炬的目光里。

  

  阮嬌嬌將眉眼低垂，避開他駭人的視線，心裡一顫。

  他太可怕，眉眼有長年殺伐的冷漠凌厲，光是看著她就能叫她腿肚子打顫。

  跟他說話，更是叫她有與虎謀皮的驚惶。

  「五枚銅板？我給你打跑了兩撥山賊，就值五枚銅板？」

  話尾揚起的聲音，透出他的好笑，和被降了身價的無奈。

  阮嬌嬌咬住下唇，不說話。

  今天攏共來了兩撥山賊，第一撥，被他嚇跑了，第二撥，被他殺光了。

  兩撥人數量都不少。

  她不是聾子，在車裡能聽到外頭的聲音。

  第二撥山賊的叫囂變成慘叫，再靜默無聲，不過是短短一盞茶的時間。

  他武功高強，那些虛張聲勢的山賊壓根不是他的對手。

  「幾——」

  身側的車窗簾突然被掀開，有人在外頭髮了一個音，倏地止住，帘子立即回落。

  阮嬌嬌下意識抬頭看男人，他正收起橫過去的眼刀，眼珠子下落到她臉上，謹慎又忌憚。

  緊接著，他從背後拉出一把弓弩，從車窗角探出去。

  箭矢凌厲射出，下一瞬，他視線平靜落回她臉上。

  「中了。」

  阮嬌嬌睜大眼，難以置信看著他。

  中個頭！

  他壓根就沒費心瞄準！

  她方才明明捕捉到了他和那人的眼神交流！

  他胡亂射出去那一箭，分明是在她跟前做戲，分明是為了敷衍她！

  他其實和那兩撥山賊一樣，目標明確得很，針對的就是這輛馬車裡頭的人。

  這是她二哥的馬車，他說他不求財……

  阮嬌嬌的視線落到男人穿著的衣服上。

  是隨便一家成衣鋪子就能買到的普通衣服，但從料子上判斷，這衣服不便宜。

  至少不是落魄山賊能買得起的衣服。

  他不是求財的山賊，那……

  他是來殺她二哥的！

  阮嬌嬌睜大眼，呼吸都窒住了。

  「你是來——」

  「噓！」

  這男人臉色突然凝重，噓聲打斷阮嬌嬌的話。滿載冷冽的眼珠子往旁側了側，一副凝神側耳細聽樣。

  是……第三撥山賊？

  阮嬌嬌茫然困惑，也跟著聽。沒一會兒，就聽到了馬蹄聲。

  馬蹄聲還伴著開道鈴，離得遠，聲音很小，還停過一瞬。

  阮嬌嬌看著男人雙眼微微一眯，下一瞬，就聽見停了一瞬的馬蹄聲暴起，鈴聲也更凌亂而漸響，往這兒狂奔。

  開道鈴，是官府的人！

  阮嬌嬌手腳倏地冰涼，心中猝不及防湧上無助和絕望。

  官府來人了！她看到了他的臉，他要是有心滅口，現在就能殺了她！

  阮嬌嬌才這樣想，男人果然就鬆開鉗制她的手，起身。

  阮嬌嬌怕得下意識閉緊眼，但帶著血腥味的熱氣擦過她過去，堆放布匹和珠玉箱子的後頭傳來輕微的響動。

  他躲到了貨物後邊！

  意識到這一點，阮嬌嬌趕緊睜眼，手腳並用向車外爬去。

  後腰帶卻被人驀地一拉，四根粗壯的手指硌進她的腰帶里，用力一扯。

  她身後的布匹堆又被他從後往前一推，撞上她的背。

  阮嬌嬌就這麼被他禁錮著坐在布匹堆前頭。

  馬蹄聲和開道鈴聲近在咫尺，阮嬌嬌心裡發急，奮力再掙扎。

  一截硬物，在男人堅硬的手指旁，將她後腰突然一頂。

  尖、硬、冰冷，刺得阮嬌嬌疼出聲來，又立即倒吸一口涼氣。

  刀！

  車簾被猛然掀開，外頭的光刺得阮嬌嬌雙眼生疼，不得不抬手擋住。

  「啊？！我當是阮二爺，原來是阮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