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我不相信這只是意外

  深夜。

  簡思和顧西辭一言不發地守在病床邊，直到不知誰的肚子忽然響了一下——

  簡思這才有所反應地拿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十點了，我去讓外面的人給你送點飯吧。」

  顧西辭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從他們要守在病房外，被保安拉走時，他就扯著了頭上的假髮，撕開了臉上的偽裝。

  得以留下來的同時，也吸引了一大批保鏢過來圍住了他們，現在還守在病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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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西辭搖了搖頭，吐字艱難，「我不餓。」

  話音剛落，就瞥見簡思還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心疼地摸了摸。隨即又想到簡思也一天沒吃了，白天還哭了那麼久，現在肯定餓了。

  於是連忙起身，「我去讓他們給你拿點吃的。」

  卻在驟然起身的一瞬間，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小心！」

  簡思慌忙驚呼，趕忙伸手扶住他，關心道，「你沒事兒吧？」

  顧西辭扶著額頭晃了晃腦袋，而後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才覺得視線清晰了很多——

  「我沒事，別擔心。」

  他下意識地安撫簡思。

  這時，床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咳，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過去——

  「媽！」

  顧西辭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撲了過去，一直懸著的心這才重新回到肚子裡，「媽，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只見躺在病床臉色蒼白的女人緩緩掀開眼皮，眼珠子轉了兩圈之後，才望向他們，又怔怔地盯著顧西辭好幾秒，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動了動嘴巴，從喉嚨里溢出兩個字，「西辭？」

  「是我，媽，你終於醒了……」

  顧西辭趴在床邊，緊緊握住女人的一隻手，激動地眼眶都紅了。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她會醒不過來，他有多懊悔之前對她的惡語相向……

  「醒了？」

  女人愣了一下，語氣似乎有些失望，「原來我沒死啊……」

  顧西辭呼吸一窒，眼底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冷沉著嗓音道，「媽，到底是誰在害你？你告訴我，我一定要……」

  「沒有人要害我。」

  女人輕飄飄地打斷他，嗓音斷斷續續的，透著幾分勉強無力，「是我自己要吃的。」

  「不可能！」

  顧西辭驀地瞪大了雙眼，「你、你怎麼會想要自殺！？」

  別人不知道母親惜命，他還不知道嗎？就是為了讓他活下來，她甚至不惜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他之前還甚至為此幾次頂撞她……

  所以說母親是自願脫下的安眠藥，他是萬萬不信的！

  母親肯定被人迫害，說不定，很大程度跟自己有關係……

  顧西辭捏緊了手心，眼底的怒火暴漲，「是不是因為你放我離開的事情？是誰？是那個男人做的，還是其他的那些夫人？」

  顧念虛弱地搖頭，「跟你沒關係，跟她們也沒關係……」

  見顧西辭還是一臉不信，她閉了閉眼，又嘆了口氣，氣若遊絲道，「我的確很怕死，年輕的時候，我就死過一回，可惜傷口不夠深，沒有劃破動脈的話，是不會死的，但是會很疼……疼到我不敢再尋死了。」

  「我原以為安眠藥不會痛，結果……還是好痛啊……大概，以後是真的不敢尋死了吧……」

  女人的聲音很輕，輕到需要聚精會神去聽才能勉強聽輕，同時又很重，重到每一個字都像是狠狠砸在顧西辭頭上，砸的他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來話。

  「……」

  嘴巴動了動，卻好半天發不出一個字。

  本就安靜的房間內，忽然靜得他能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咳咳！」

  直到女人的一聲咳嗽打破了寂靜，簡思連忙倒了杯溫水遞過去，顧西辭扶著顧念坐起身子喝水。

  小半杯水下肚，顧念的嗓音聽起來沒有那麼嘶啞了，也終於想起前因後果了，皺著眉頭問，「好不容易跑出去了，怎麼又突然回來了？」

  「……」

  顧西辭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簡思，只見她低著頭，蔥白的手指不自然地絞緊，悶聲道，「是因為我姑姑……他才陪我一起回來的。」

  「你姑姑……」

  顧念的神情一怔，隨即又輕咳起來，顧西辭連忙幫她順氣，等她終於平復之後，低聲道，「好了，我們回都已經回來了，就不要再糾結這些了。」

  「你身體還沒恢復，還是不要說話，先好好休息吧。」

  男人扶著顧念，又替她掩好被子，這才拉著簡思轉身出去。

  門外，那幾個黑衣人還守著，見他們要離開，也連忙跟上。

  顧西辭當即不悅地擰眉，「我現在難道還能跑出去嗎？你們在這裡守好我母親就行了，要是她出了一點意外，你們一個都別想活。」

  男人的音量不大，反而比平時低了幾分，卻透著幾分不容抗拒的壓迫。

  跟在他身邊的簡思一愣，習慣了顧西辭平時撒嬌耍賴的模樣，她潛意識裡總是把他當成一個孩子，突然見到他這副模樣，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怎麼了？」

  見她盯著自己，顧西辭不由地發問。

  「沒、沒什麼。」

  簡思移開目光。哭了一天，她的嗓子到現在還是啞的，顧西辭有些擔心，「要不要帶你去吃點東西？」

  女人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吃不下。」

  顧西辭卻不由她，拉著她去了食堂。

  副樓區的傭人們都是有食堂，而且有兩個，消費不一樣。

  顧西辭拉著她去了高消費的那個食堂，那是以前，只有過節或者生日的時候，她們才會偶爾去一次的地方。

  隨便拿了點吃的，簡思不捨得浪費，小口小口的吃著，低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西辭，你有沒有覺得有點過於巧合了？」

  「我本就不相信姑姑會自殺，現在聽顧夫人居然也是服用安眠藥……我、我真的很難讓自己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話音未落，她的手便被顧西辭握住，那雙藍色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盯著她，溫聲寬慰，「你剛剛都聽到我媽說的話了，這裡本就是人間煉獄，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可姑姑不希望，她並不討厭這裡，甚至不願意離開這裡，把這裡當成家……」

  不等她說完，就被顧西辭打斷，「好了，別亂想了，趕緊吃完，我們明天一早還要去殯儀館。」

  簡思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看到門口闖入了一群保鏢，下意識地認定他們是來找顧西辭的，呼吸一窒。

  顧西辭循著她的視線向身後看去，那群人已經走了過來——

  「西澤爾少爺，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