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有些許眼熟
2024-09-01 08:33:30
作者: 暖果果
看到自家小娘子露出了一絲清淺的笑意,池愉終是把反對的話給吞了下去。
清寧縣城離池柳村只有十幾里地,兩人騎著馬,便是不疾行,也不過兩刻來鍾便到了。
入城後,依律平民不可再騎馬上街。
池愉只好牽著馬,領著谷鳶先去縣學。
進了縣學,池愉正要把馬牽去馬棚安置,便聽到有人喚道:「無厭兄,你來得正好,教諭大人剛在尋你。」
谷鳶聞聲望過去,只見來人是個年方弱冠的青年郎君。
這位郎君雖然身量沒有池愉高,卻也十分挺拔,而且此人那怕只穿尋常青衫,也從裡到外都透出一種文質彬彬的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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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愉瞧見來人,當即向谷鳶介紹了一句道:「這是縣學的助教司先生。」
言罷,池愉又笑道:「卓光兄,這是拙荊谷氏。」
「在下姓司,名昭,字卓光,谷娘子便與無厭兄一般喚我卓光就好,不用先生長、先生短的,太生分了些。」司卓光笑著客套道。
谷鳶趕緊含笑福了一禮,並沒有多言。
池愉介紹完雙方,才問道:「教諭大人尋我何事?」
司卓光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只是他卻又皺眉道:「今日一早來了一位貴人,雖然年歲不大,卻看著很是不凡,教諭大人是拜見過貴人後,才說要尋你的。」
聽了這話,池愉與谷鳶皆是眼眸一凝。
年青的貴人?
縣學教諭雖然官職不高,卻是見到縣太爺,也不用行跪拜大禮的……這裡司卓光用的是【拜見】,而不是【見】,一字之差,卻寓意深遠。
司卓光提點到位,也不再多話,只好心的問:「那無厭兄先去尋教諭大人回話,我幫無厭兄安置馬匹?」
池愉點頭謝道:「有勞卓光兄了。」
把馬交給司卓光後,池愉便領著谷鳶往南角一處院落走去,並垂著頭小聲叮囑她道:「這院落一共住了八位教員與書役,我只分到了一間廂房,你在里休息,不要隨意走動,以免擾了他人。」
兩人正說著話,谷鳶卻突然感到背上一涼……就似在野外時,被什麼猛獸盯上了一般。
她下意識的四處張望,沒曾想,卻看見了一位讓她意想不到的人——江城郡王謝琥。
只見謝琥驀然抬眸,輕飄飄的看了她與池愉一眼,神色十分冷戾。
谷鳶心裡瞬間一沉,整個人都在發懵!
雖然謝琥沒有穿代表皇族身份的服冠,只著了一襲騎裝,看著就似普通的富家少年郎一般。
可堂堂郡王,乍會輕裝簡從來這偏僻小城?
何況謝琥不是一個喜歡文教之人,無緣無故怎麼會來縣學?
算下來,這一年的謝琥還只有十六歲,沒有她記憶中那般高大,卻也和記憶中一樣,清亮的鳳眼總是半眯著,透出幾分涼薄的淡漠。
谷鳶不知道,其實謝琥這會內心並沒有表面那般平靜……
他抿著唇,強壓下內心的不悅,對隨從道:「小五,過去問問。」
谷鳶這才注意到一側的小五……心裡有些酸澀。
謝琥身邊原有十六個近衛,皆是好手,依著年歲排的名。
但在前一世,與她相熟的,只有小五與阿拾。
就谷鳶出神的這瞬間,小五已經提著大刀,攔到了池愉面前問道:「來人可是池解元?」
池愉應了一聲,很客氣的應道:「在下池愉,不知貴客尋某有何事?」
聞言小五笑眯眯的回道:「我家主人想請池解元一述。」
池愉轉而望向了不遠處的謝琥笑了笑,似在等他述話。
謝琥卻半晌沒有回應,只是怔怔的發了會呆,才慢條斯理的問:「你……小娘子看著很是眼熟,以前見過?」
谷鳶聽了這話險些軟倒在地!
池愉看出她的失態,以為她是被謝琥的失禮給嚇著了。
他立即將她拉到身後,又眯著眼眸打量了一會謝琥,才冷臉應道:「拙荊膽小,鮮少見外人,想來是公子認錯人了。」
應答之間,池愉與謝琥不禁互視了一眼!
只是一瞬間,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防備與不喜!
在謝琥不動聲色的威壓中,谷鳶只感到心跳飛快,腦海里全是翻湧的思緒。
她不想因一張臉,這輩子還被謝琥惦記!
他是皇族,尋常人招惹不起他,她更不想因他毀了這一世的生活……
所以谷鳶瞬間決定,趁著謝琥沒有表明身份,趕緊走。
因此她扯了扯池愉的衣袖,強做鎮定的與他商量:「你的屋子是哪一間,我想先進去休息,可以嗎?」
池愉『唔』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枚鑰匙,遞給谷鳶道:「左廊下第一間,上面掛著一枚蘭花銅絲鎖。」
眼看著谷鳶要走,謝琥的手無意識的伸了伸,只還沒做出動作,便看見攔在身前的池愉……這讓謝琥驀地清醒了不少。
池愉審視著謝琥,儘量平靜的問道:「不知道貴人尋我何事?」
謝琥深吸了一口氣,終是緩緩道:「我聽說先生有大才,特來請教一二。」
谷鳶連頭也不曾回,只捏緊鑰匙,飛快的衝進小院落中……
直到聽見池愉與謝琥兩人的對話聲越來越小,她才算能將心放下了幾分。
這時候,谷鳶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一直在抖。
甚至走到池愉的屋子前,因為哆嗦的厲害,她拿著鑰匙都半晌探不進鎖眼。
谷鳶捏緊鑰匙,咬著唇,深吸了幾口氣,總算勉強定住了心神,這才將鑰匙對進了鎖眼。
打開門後,谷鳶一入屋內,便趕緊將門閉緊,全身無力的靠在門上,慢慢軟坐在地。
她是真的沒想到,一看見謝琥,那些以為已經忘卻的種種往事,竟驟然間都浮顯了出來……
上輩子,她是章和十年才入的江城郡王府。
第一次見面時,謝琥剛從外面狩獵回來,手裡提著一把長弓,帶著幾個侍從漫不經心的穿過長廊。
彼時,她只是一個在王府中服役的罪奴,看見他來了,趕緊跪伏在地行禮。
謝琥從她身邊經過,弓尾正好勾起了她的一縷長發。
她吃痛的輕嘶了一聲,謝琥這才垂下眼看了她一眼。
當時他說的話,也和今天差不多。
他說:「咦,這小丫頭看著有些眼熟,怎麼進府的?」